他蜷缩在祖祠角落，听着祠堂外传来的讥笑声——三堂兄林昊的嗓门格外刺耳："听说这废物又去测灵脉了？
双脉闭塞的废柴，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还敢觊觎族内的培元丹？
"石缝里渗出的青苔顺着墙根蔓延，在他破损的衣袖上投下灰绿色的阴影。
林渊盯着掌心淡青色的印记，那是今早触碰祖祠神龛时突然浮现的，形如青莲却残缺不全。
三天前，他在神龛裂缝里发现一枚青铜古盒，盒盖上刻着连族中长老都不识的符文，此刻正发烫地揣在怀里。
"砰！
"祠堂木门被踹开，十六岁的少女抱着药箱跨入，月白色裙裾扫过泥泞。
苏瑶抬眸时，衣袖间露出半截青色玉佩，与林渊掌心印记隐隐共鸣："听说你被执法堂打断三根肋骨？
"她蹲下身，指尖掠过他渗血的后背，语气里带着丹阁弟子特有的冷静，"我若晚来半刻，你的肺腑就要被淤血浸烂了。
"林渊咬牙撑着石壁起身，后腰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见过这位丹阁圣女不止一次——近半年来，她频繁出入林家，说是为了追查"古籍残页"，实则总在祖祠附近徘徊。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心口的古盒时，林渊突然听见一阵蜂鸣，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画面：血色祭坛、青铜巨柱、以及一颗悬浮在黑暗中的珠子。
"别动。
"苏瑶皱眉按住他的肩膀，从药箱里取出一枚翡翠色丹药，"这是九转续骨丹，丹阁秘传......"话音未落，屋顶瓦片骤响。
一道红衣身影如夜枭般坠下，长剑出鞘声清脆如冰裂。
洛璃踩着破碎的瓦片逼近，发间银饰随动作轻颤，剑尖首指林渊咽喉："把混沌珠交出来，否则今日你必死于此！
"林渊瞳孔骤缩。
少女手中的"青霜剑"他曾在族中典籍见过——那是沧澜剑宗的镇山之宝，剑鞘上的白虎图腾正与他怀中古盒的纹路遥相呼应。
昨夜他撬开古盒时，盒中珠体正是发出这般白虎啸音。
"你搞错了！
"苏瑶旋身挡在林渊身前，袖中飞出数枚银针钉入地面，腾起淡紫色烟雾，"他只是个凡人，怎会有......""凡人？
"洛璃冷笑，青霜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劈开烟雾的瞬间，林渊看见她眼底跳动的血丝，"三个月前，我师门三十七口被血魔屠尽，凶手用的正是混沌珠的吞噬之力！
"剑势再进半寸，擦过苏瑶耳畔，在林渊脸颊划出血痕，"别装了，你掌心的青莲印，分明是混沌灵体的征兆！
"林渊这才惊觉，方才因剧痛攥紧的掌心，此刻正泛着幽幽青光，残缺的青莲印记竟在吸收苏瑶丹药的灵气，缓缓填补纹路缺口。
古盒在怀中剧烈震动，一道沙哑的声音自灵魂深处响起："吞噬她的灵气，否则你会死......""住口！
"林渊咬破舌尖，强行压制体内翻涌的欲望。
他想起今早族老的话："若你再敢觊觎族中资源，就把你丢去葬魂谷喂妖兽。
"可此刻，当洛璃的剑刃即将刺穿他咽喉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竟不想死。
"等等！
"苏瑶突然扯开林渊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新生的青色纹路，"这是......巫族灵纹？
"她指尖抚过纹路边缘，玉佩光芒大作，与林渊掌心印记共鸣出一道光柱，首冲祠堂穹顶，"难道说，混沌珠就在他体内？
"洛璃瞳孔剧震，青霜剑"当啷"落地。
她看见光柱中浮现出半枚珠子的虚影，正是三个月前在血魔手中见过的混沌珠——只是此刻，珠子正与眼前少年的灵脉紧密相连，形成诡异的共生形态。
"不可能......"洛璃踉跄后退，"混沌珠认主需以精血为引，他一个凡人......""我也不知道......"林渊喘息着按住剧痛的胸口，古盒中的珠子此刻己融入他心口，化作一团滚烫的气旋，"今早打开古盒，它就钻进了我身体......然后听见有声音说，我是......混沌灵体。
"祠堂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昊的声音带着得意："执法长老！
就是这里，我亲眼看见林渊私闯祖祠！
"苏瑶脸色微变，袖中银针再次飞出，在门口布下迷踪阵。
洛璃咬咬牙，扯下腰间白虎令抛向光柱，令牌碎成两半，其中一半没入林渊掌心，另一半悬浮在空中，拼出一幅残缺地图："葬魂谷深处，三天后子时，秘境入口会随月食开启。
"她握紧断剑，目光扫过两人，"想活命的话，带着珠子来。
"林渊低头看去，掌心印记己与白虎令碎片融合，化作完整的青莲图腾。
苏瑶的玉佩不知何时贴在他后背，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蔓延，竟将体内躁动的灵气平复下来。
远处传来执法长老的怒吼，他忽然抓住苏瑶的手腕，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我跟你们走。
但出去之后，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少女挑眉："哦？
""帮我......"林渊看着掌心流转的青光，想起族老们的嘲讽、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祠堂钥匙、以及古盒中那句模糊的"巫族危矣"，"帮我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站在这片大陆的顶端，强到......再也没有人能叫我废物。
"雨声渐急，光柱突然收缩，将三人身影卷入一片青芒。
当执法长老踹开祠堂大门时，唯有满地碎瓦与未散的药香，见证着一个废柴少年的命运，在此刻悄然转向了不可知的深渊与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