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烟灰堆里的生长剂结晶
粗布补丁磨得她指尖生疼,只好把顶针往指关节上推了推。
那枚铜顶针是陪嫁品,边缘己经磨得发亮,抵住布料时,能听见”咯吱“的纤维挤压声。
裤腿上的破洞沾着泥渍和机油,是苏大山在生产队拖拉机旁摔的——他那天晚起了十分钟,跑到地头时,生产队长正拿着粉笔在小黑板上划掉他的名字,旁边写着:”迟到10分钟,扣2工分“。”
又要扣工分,这月口粮怕是……“林秀兰喃喃着,针尖戳穿布料的瞬间,血珠涌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把手指含进嘴里,却听见襁褓里”咿呀“一声。
福宝正奋力挥舞着小手,眼睛盯着林秀兰指尖的血珠。
作为林小满,她的大脑还残留着实验室的记忆——那是2025年的食品研发室,她正调试一种植物源生长促进剂,胶囊外壳用的是可食用明胶,里面包裹着纳米级结晶。
爆炸发生时,她揣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样品胶囊,应该是随她一起穿越了。”
这娃手劲咋这么大?
“李桂花端着红薯糊糊进来,看见福宝攥着林秀兰的线头,竟把整团棉线拖出了半米远。
那线团是林秀兰拆了旧被单捻的,粗糙得像麻绳,福宝却攥得死死的,小脸上还露出得意的笑。
苏大山蹲在灶膛前捅煤块,烟灰扑了他一鼻子。
他刚从生产队回来,工分簿上又多了道划痕——今天帮寡妇王婶挑水,耽误了上工,被队长骂作”不安心集体生产“。”
抠就抠吧,总不能看着人渴死。
“他把一块烟煤塞进灶膛,煤块上沾着点异样的白色粉末。
福宝的鼻子动了动。
那不是煤烟味,而是一种极淡的、类似青草碾碎的气息。
她转动脑袋,看见苏大山裤脚沾着的白色粉末正簌簌掉落,掉进灶膛边的煤渣堆里。
就在粉末接触煤渣的瞬间,几块煤渣缝隙里,竟冒出了针尖大的绿芽。”
娘,你看她!
“苏小宝扒着炕沿,小手指向福宝的嘴。
不知何时,福宝手里多了个指甲盖大的透明碎片,正吧唧着往嘴里塞。
那碎片边缘光滑,在煤油灯下泛着彩虹色的光,正是林小满样品胶囊的外壳残留。”
哎哟!
这是啥?
“李桂花慌忙去抠,福宝却灵活地一躲,碎片己经滑进了喉咙。
她眨眨眼,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嗝,一股若有似无的植物清香从她嘴里飘出来。
林秀兰扔下针线扑过来,手指探进福宝嘴里,只摸到光滑的牙龈。”
是不是把碎玻璃吃了?
“她急得声音发颤,却看见福宝正盯着灶膛边的煤渣堆,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煤渣堆里的绿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短短半分钟,就长成了巴掌大的幼苗,叶片形状竟和实验室里的试验品一模一样。
苏大山刚想把幼苗拔掉,却听见”咔嚓“一声——那幼苗的根须竟撑裂了一块煤渣,露出里面包裹的白色结晶。”
这……这是啥玩意儿?
“苏大山捡起结晶,那东西摸起来冰凉,在灯光下像块小冰糖。
福宝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朝结晶挥舞着,嘴里发出”糖糖“的音节。
李桂花把结晶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牙轻轻咬了咬:”没味儿,不像糖。
难道是……山神爷赐的宝贝?
“她想起福宝出生时仙人掌发芽,顿时觉得这结晶定是”福气“的一部分,慌忙用红布包起来,塞进福宝的襁褓。
林秀兰重新拿起针线,顶针抵住粗布时,突然发现布料上多了道奇异的痕迹——那是福宝刚才攥线时留下的,棉线纤维竟变得异常紧密,针脚穿过时几乎没有阻力。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福宝的小手,那皮肤细腻得不像刚出生的婴儿,指尖还有种微弱的、类似静电的酥麻感。
灶膛里的煤块”噼啪“炸开,火星溅到煤渣堆上。
被福宝误食的胶囊碎片,此刻正随着胃酸分解,释放出纳米级的生长剂结晶。
这些结晶通过血液循环到达她的指尖,又在抓握时渗透进棉线,改变了纤维结构。
而灶膛边的幼苗,不过是这场微观化学实验的冰山一角。
苏大山把工分簿扔在炕桌上,上面用铅笔写着本月累计扣掉的15工分。
按照每10工分换1斤粗粮计算,家里要少领1斤半口粮。”
明天我去后山挖点野菜吧。
“林秀兰低声说,针尖再次刺破手指,血珠滴在福宝的襁褓上,恰好落在红布包裹的结晶上。
福宝打了个哈欠,小手在襁褓里画出个模糊的螺旋形——那是DNA的双螺旋结构,也是她作为林小满最后刻在记忆里的分子模型。
煤烟继续弥漫在土坯房里,与红薯糊糊的甜香、生长剂的草香混合在一起,构成了这个特殊年代里,一场隐秘科学奇迹的背景音。
而此刻的苏家人还不知道,这个误食了生长剂结晶的女婴,即将用她指尖的”福气“,在煤烟与饥饿的夹缝里,织出一张改变命运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