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残酷的选拔
昨夜在孤儿院阁楼复习到凌晨三点的疲惫尚未褪去，锁骨下方的旧伤疤因过度训练隐隐作痛 —— 那是十二岁时为保护偷爬围墙的小虎，被生锈的铁丝网划开的伤口，此刻正贴着院长自制的止痛贴。
"第三组，跟我来。
" 身着银灰色制服的考官挥动发光指挥棒，孙西安注意到对方肩章上刻着 "星际救援勋章"，那是只有参与过三次以上深空救援任务的人才有资格佩戴的标志。
队伍转过弧形走廊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星二代们的私语："听说今天要测重力适应极限，孤儿院的穷鬼怕是连基础舱都扛不住。
"重力测试舱是个首径二十米的金属球体，内壁镶嵌着蜂窝状的能量矩阵。
孙西安躺在悬浮床上，看着头顶的全息屏显示当前重力值：1G、2G、3G...... 当数值跳到 5G 时，胸腔传来被重物碾压的剧痛，仿佛有双无形的大手在挤压内脏。
他想起七岁那年发高热，院长背着他在暴雨中狂奔三公里去医院，趴在那个并不宽厚的背上时，感受到的就是这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与安全感的混合。
"考生孙西安，重力耐受值突破 7.3G，创本届新人纪录。
" 考官的声音带着惊讶，测试舱的舱门打开时，孙西安发现自己的校服己被汗水浸透，手指因过度用力扣进床垫而泛白。
李浩然凑过来低声说："他们用的是第二代重力模拟系统，去年有个特长生在 5G 时就吐了血......" 话未说完，便被考官的哨声打断。
接下来的生存训练将考生带入 1:1 还原的火星地表模拟场。
红色沙丘在全息投影的 "太阳" 下泛着金属光泽，孙西安的防护服面罩上不断弹出警告："氧气剩余量 87%"" 地表温度 + 62℃""沙尘暴预警 30 秒"。
他蹲下身，用多功能铲子挖取表层土壤 —— 这动作让他想起在孤儿院后院开垦菜地的时光，当时为了让孩子们吃上新鲜蔬菜，他跟着农业纪录片学了三个月的无土栽培。
沙尘暴来临的瞬间，遮天蔽日的红色沙粒撞击着防护服，通讯频道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
孙西安摸索着腰间的定位器，突然触到口袋里硬硬的纸片 —— 是小语昨晚塞给他的平安符，用蜡笔歪歪扭扭画着飞船和星星。
他将定位器贴近胸口，在沙暴中逆风而行，凭借记忆中在孤儿院顶楼用望远镜观察的星图，辨别着虚拟地标 "奥林匹斯山" 的方位。
当他第一个抵达终点时，考官正在记录板上标注："无导航设备情况下，依靠天体定位完成任务，用时 27 分钟。
" 摘下头盔的瞬间，汗湿的头发贴在额角，他看见那个曾嘲笑他的星二代正被医护人员搀扶着离开，对方的防护服膝盖处有道裂痕 —— 显然是在攀爬模拟悬崖时摔倒所致。
午后的理论考核在量子计算机房进行，全息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星舰动力公式。
孙西安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当解到暗物质引擎能量转化率的应用题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孤儿院地下室那台老旧发电机的构造 —— 当年为了修复停电的孤儿院，他曾对着网上的维修教程，花了整整一周时间拆解重组发电机。
此刻，那些生锈的齿轮与屏幕上的能量流模型奇妙地重叠，他鬼使神差地在答案末尾补充了一条备注："建议在能量导管外增加磁屏蔽层，可降低 12% 的能量损耗。
"监考老师的脚步声在身后停顿了三次，当孙西安交卷时，发现自己的答题界面被标上了金色星号 —— 那是系统自动识别出创新解法的标志。
走出机房时，首席研究员正站在走廊尽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胸前的工作牌上，"暗物质基因研究中心" 的字样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最残酷的心理抗压测试被安排在黄昏。
当孙西安走进那间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房间时，看见正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培养舱，舱内漂浮着与他体型相似的克隆体 —— 这是利用他的基因样本快速培育的 "镜像体"。
"接下来，你将目睹自己在三种极端场景下的死亡过程。
" 考官戴上神经连接头盔，"记住，这只是虚拟现实，但你的身体会产生真实的生理反应。
"第一个场景是宇宙飞船失压。
孙西安感觉自己被抛入冰冷的真空，肺部的空气瞬间沸腾，眼球因压强变化而剧痛。
他看见镜像体在舱壁上撞出裂痕，鲜血在无重力环境中凝成红色的球体 —— 这画面突然与记忆中孤儿院失火的夜晚重叠，当时他背着三岁的小语冲下楼梯，踩碎的玻璃在小腿上划出十几道伤口，鲜血滴落的轨迹竟与眼前的血球如此相似。
第二个场景是基因崩溃。
他看着镜像体的皮肤下凸起蠕动的暗物质能量，手指逐渐晶体化，最终碎成千万片蓝色光尘。
这时，院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西安，你知道为什么给你取名 西安 吗？
因为这里是丝绸之路的起点，而你的人生，也会是一场漫长的旅行......" 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而镜像体的崩溃速度竟因此减缓了 0.3 秒。
最后一个场景最为致命 —— 孤儿院被夷为平地。
虚拟画面中，小语的纸飞船躺在废墟中，院长的笔记本被烧焦，泛黄的纸页上 "西安" 两个字还剩半个笔画。
孙西安感觉有把无形的刀在剜他的心脏，呼吸变得急促，手环上的心率监测发出刺耳的警报。
但就在他即将崩溃的瞬间，看见废墟下露出一角金属吊坠 —— 那个在他十八岁生日消失的吊坠，此刻正发出微弱的蓝光，与他基因检测时的异常频段完全一致。
"测试结束，心理韧性评级：SS 级。
" 考官摘下头盔，额头布满冷汗，"你是第一个在镜像体崩溃场景中保持意识清醒的考生。
" 孙西安擦去嘴角的血迹，注意到考官的手在发抖 —— 显然，这个场景对考官自己也是种折磨。
暮色笼罩基地时，孙西安坐在露天休息区，看着天边的飞船尾迹划出银色弧线。
李浩然递来一盒能量饮料，易拉罐拉环的响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听说今年的淘汰率是 97%，刚才又有三个考生被抬进医疗舱。
" 他忽然压低声音，"我看见首席研究员在你的档案上画了三个星号，那是暗物质项目的特殊标记。
"孙西安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手腕内侧的条形码 —— 那是孤儿院时期的身份标识，至今仍未完全消除。
远处，几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正朝他们走来，胸口的徽章闪烁着暗红光芒，那是宇宙安全局的标志。
他忽然想起在基因检测室听见的对话，某个研究员曾提到 "二十年前的项目遗留问题"，而院长在看见他掌心的蓝光时，眼中闪过的不是惊讶，而是恐惧。
深夜返回孤儿院时，阁楼的灯还亮着。
推开门，看见院长正戴着老花镜，在纸上抄写着什么。
"院长妈妈，这么晚了还不睡？
" 孙西安凑近，发现是密密麻麻的星际航行术语，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体 —— 显然，她是在偷偷学习，为了能更理解他的世界。
"今天小语说，你在模拟火星上找到了水。
" 院长放下笔，眼中泛起泪光，"我们的西安，真的要飞向星星了。
" 孙西安忽然注意到她鬓角的白发，比上周又多了几根，喉咙突然发紧。
他从口袋里掏出平安符，上面的蜡笔痕迹被汗水晕染，却依然清晰："等我成为正式船员，就能申请把孤儿院列为重点关怀对象，到时候......""傻孩子，" 院长打断他，手轻轻抚过他锁骨的伤疤，"妈妈只希望你平安。
知道吗？
你刚被领养的那年冬天，高烧到 40 度，却死死抓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说 妈妈别走 ......" 她的声音哽咽，"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上天送给我的星星。
"夜风穿过阁楼的缝隙，带来远处基地的引擎声。
孙西安看着院长床头摆着的全家福 —— 那是他十六岁生日时，用奖学金拍的，照片里所有孩子都挤在院长身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他忽然明白，自己在心理测试中能坚持下来的原因，不是因为基因的特殊，而是因为身后有这样一群人，像恒星般给予他温暖和力量。
检测中心的数据库里，孙西安的档案正在被加密上传。
在 "特殊能力" 一栏，原本空白的地方出现了一行小字："暗物质共振频率与二十年前失踪的 女娲计划 实验体完全匹配。
" 而在宇宙另一端，某艘刻着星盗标志的黑色飞船内，大副正将一份地球考生的基因报告拍在首领桌上："老大，您看这个共振频率...... 和当年大人留下的信物一模一样。
"首领抚摸着胸前的金属吊坠，那上面的纹路，与孙西安曾在孤儿院捡到的吊坠分毫不差。
他的嘴角勾起冷笑："有意思，当年那个背叛者的后代，竟然自己送上了门。
通知下去，密切监视地球基地，等他进入宇宙空间......" 他的目光落在星图上某个闪烁的红点，"就是我们夺回 女娲基因 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