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吞服的那颗青纹废丹在丹田里翻江倒海,光点像个醉汉般东倒西歪地旋转着。
我蜷缩在通铺角落,冷汗浸透了粗麻褥子。
"又发作了?
"睡隔壁的老黄头递来个陶罐,"吐这里头,上个月刚埋过死人。
"我强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屋后菜地。
呕吐物接触到泥土的瞬间,"嗤"地冒起青烟,几株大白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
"这毒性..."我用木棍拨弄着泛着金属光泽的秽物,"够灭门了。
"晨雾中忽然传来环佩叮当声。
我急忙用土掩埋秽物,抬头看见柳清霜的贴身侍女站在田埂上,杏眼圆睁地盯着那片焦黑的菜地。
"首座命你即刻去丹房。
"她退后两步,绢帕掩鼻,"带着你的炊具。
"我扛着铁锅赶到丹房时,里面正在上演一场奇观。
三尊丹炉悬浮在半空,炉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柳清霜双手结印,冰晶般的灵力正强行束缚着炉内躁动的丹液。
"接着!
"她突然朝我抛来一团赤红火焰。
我手忙脚乱用铁锅去接,火焰入锅的瞬间竟化作粘稠浆液,咕嘟咕嘟冒着泡。
锅内温度骤升,锅把转眼烫得通红,我下意识运起灵力抵抗,丹田里的光点突然分出一缕金线缠上锅底。
"咦?
"柳清霜眉头微蹙,"灵种居然认可凡铁..."话音未落,我手中的铁锅突然"嗡"地一震。
锅内丹液自动旋转起来,杂质被甩到锅边凝结成黑色颗粒,中心渐渐析出三颗赤红丹丸。
"火候过了!
"柳清霜突然闪到我身后,冰凉的手掌握住我持锅的手腕,"左三右西,颠勺!
"我本能地模仿着炒菜的动作,丹丸在锅内翻飞,表面渐渐凝出云纹。
当第七次颠勺时,其中一颗突然"啪"地裂开,浓郁的焦糖香气瞬间充满丹房。
柳清霜夺过铁锅,指尖轻挑,两颗完好的丹丸飞入玉瓶。
她盯着那颗裂开的,忽然掰下一小块塞进我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紧接着是火山爆发般的灵力。
我浑身毛孔都喷出白雾,光点贪婪地吞噬着这股力量,竟分出一缕暖流反哺向铁锅。
"果然..."柳清霜抚摸着锅底浮现的金色纹路,"灵种把炊具炼成本命法器了。
"她突然掀开我的衣襟,我羞耻地蜷缩起来,却见她盯着我丹田位置——那里皮肤下隐约有金光流转,组成了个炊具状的图腾。
"从今日起,你每日午时来学《太虚丹诀》。
"她甩袖打开暗格,取出一卷焦黄的竹简,"但不得告诉刘师兄。
"我正想问缘由,丹房大门突然洞开。
刘长老拄着蛇头杖踱进来,金色竖瞳在看到铁锅的瞬间收缩成线:"师妹好兴致,教杂役玩过家家?
"柳清霜冰剑瞬间凝出:"师兄的蚀骨丹最近失效了?
"两条小蛇同时从他们袖中钻出,昂首对峙。
我这才注意到,刘长老的蛇瞳是左金右红,与主人如出一辙。
"小子,"刘长老突然转向我,扔来颗紫色丹药,"试试这个。
"丹药入手瞬间,我掌心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柳清霜的冰剑突然横在我喉前:"吃下去你会死。
"剑身映出我惨白的脸,也照见刘长老袖中若隐若现的寒光。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我腹中突然传出响亮的"咕噜"声。
"那个..."我尴尬地举起铁锅,"要不先吃个饭?
"沉默。
柳清霜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刘长老突然大笑,笑声震得丹炉嗡嗡作响:"有意思!
"他甩袖将丹药收回,"明日宗门大比,老夫给你报了名。
"待他走远,柳清霜突然喷出一口黑血,冰剑"当啷"落地。
我这才发现她后颈的疤痕正在渗血,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首座!
""无妨。
"她抹去血迹,从丹炉底部挖出块焦黑物质,"当年为取《太虚丹诀》,被护经兽所伤。
"将那块物质按在伤口上,血肉立刻开始蠕动愈合,"你既继承灵种,迟早也要面对。
"我盯着手中铁锅,锅底金纹正组成个陌生的符文。
恍惚间似乎听到遥远时空中传来的鼎鸣,夹杂着野兽的嘶吼。
当晚,我在灶台前练习控火时,老黄头鬼鬼祟祟摸进来:"听说你要参加大比?
"他塞来个油纸包,"当年从魔修那顺来的好东西。
"展开油纸,里面是五颗彩色药丸,散发着甜腻果香。
"比武时往地上一砸,"老黄头挤眉弄眼,"保证全场跳舞。
"我正想道谢,忽觉掌心发烫。
低头看见锅底金纹正疯狂闪烁,而丹田里的光点——现在该叫灵种了——传递来强烈的厌恶感。
这药丸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