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我肩头,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的游丝:"别管我......带着证据......"话音未落,头顶的水泥板突然轰然炸裂,银色液体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我拽着轮椅发疯般狂奔,腐臭的污水溅进眼睛里***辣地疼。
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回头望去,三只浑身覆盖银色鳞片的怪物破土而出,它们的关节处伸出锋利的骨刺,空洞的眼眶里流转着冷光——分明是人类改造后的模样。
"左拐!
"甘志云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机械义眼残余的线路迸出火星,"前面井盖......"我拼尽全身力气撞开生锈的井盖,刺眼的月光扑面而来。
但还没等我们喘口气,黑色轿车的车灯己经照亮了整条小巷。
千钧一发之际,巷口的废品回收站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
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挥舞着电焊枪冲出来,火星在他破旧的工装裤上烫出焦痕:"愣着干什么!
"他扯开铁门,里面堆满改装过的电子设备,墙上贴满剪报——全是关于人口失踪的新闻。
怪物的嘶吼声近在咫尺。
男人将一枚电磁脉冲弹塞进我手里:"去顶楼!
"他转身迎向怪物,电焊枪喷出的火焰与银色鳞片碰撞,溅起漫天火星。
我推着甘志云冲上锈迹斑斑的楼梯,顶楼天台上,一架改装过的无人机正在待命。
"把他放在医疗舱里。
"男人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掀开无人机的舱盖,里面躺着的急救设备让我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军用级别的生命维持系统。
他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汗,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烧伤疤痕:"我是老陈,曾经也是他们的实验品。
"无人机腾空而起的瞬间,我看见地面上的怪物突然停止攻击,齐刷刷抬头望向天空。
老陈操作着控制台,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警告:"他们启动了追踪系统!
必须找个地方切断信号!
"他调出地图,手指重重按在城南的烂尾楼:"那里有我藏的干扰器。
"烂尾楼里漆黑一片,灰尘在光束中狂舞。
老陈用手电筒照亮墙面,上面歪歪扭扭写满血字:"别相信眼睛看到的"、"他们无处不在"。
甘志云的生命体征在仪器上微弱跳动,我握着他冰凉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干扰器在二十三层。
"老陈递给我一把军刀,"但要小心,这里......"话没说完,头顶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
无数银色丝线从天花板垂落,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蛛网。
我挥刀斩断缠过来的丝线,却发现伤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银色液体。
老陈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袖,露出布满金属纹路的手臂:"当年我逃出来时,他们在我身体里植入了追踪芯片。
"他的瞳孔闪过一丝挣扎,"现在该做个了结了。
"说着,他冲向银色蛛网,引爆了藏在腰间的炸药。
剧烈的爆炸声中,我抱着甘志云冲进二十三层的机房。
干扰器闪烁着诡异的绿光,旁边的电脑屏幕还亮着,最新的文档名为"宁小雨实验日志"——那是我妹妹的名字。
颤抖着点开文件,日期赫然是三天前,文档里详细记录着"共生计划"的进展:通过银色液体改造人类基因,使其成为没有感情的"观测者"。
最下方的备注栏写着:"观测者07号出现自主意识,需进行记忆清除。
"配图是妹妹戴着项圈的照片,她的眼神空洞,脖颈处爬满银色纹路。
"哥哥?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浑身僵硬地转身,妹妹穿着白色实验服站在阴影里,银色挂坠在她胸口泛着冷光。
她歪着头微笑,那笑容却像照本宣科的机械表演:"你不该来的。
"机房的铁门突然关闭,墙面伸出无数银色触手。
妹妹举起手中的遥控器,整个楼层开始剧烈震动:"妈妈说得对,好奇心会害死猫。
"我这才注意到她锁骨处的纹身——和母亲临终前在病床上画的符号一模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甘志云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
他不知何时清醒过来,颤抖着将机械义眼的数据线***电脑:"防火墙......破解了!
"银色触手突然失去控制,妹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地抽搐。
我趁机扑过去扯下她脖子上的项圈,项圈碎裂的瞬间,妹妹的瞳孔终于恢复清明。
她哭着扑进我怀里:"哥哥,我每天都在想怎么逃出去......"话没说完,整个烂尾楼开始坍塌。
甘志云启动干扰器的自毁程序,我们在爆炸前的最后一刻,从通风管道跃入下方的垃圾处理厂。
垃圾处理厂的恶臭中,妹妹指着远处的冷藏车:"他们的总部在废弃的冷冻厂里,明天会有一批新的实验品运进去。
"她掀开衣袖,皮肤上的银色纹路正在消退:"这种液体怕高温,只要......"她的话被尖锐的警笛声打断。
这次来的不是黑衣人,而是真正的警车。
带头的女警出示证件,我却注意到她腰间别着的银色徽章——和那些怪物身上的一模一样。
甘志云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在掌心快速写字:假警察。
"宁先生,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危险分子。
"女警微笑着靠近,手却悄悄摸向枪套。
妹妹浑身发抖,我把她护在身后,突然想起老陈说过的话:他们无处不在。
冷藏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甘志云的仪器再次响起警报。
我握紧妹妹的手,看着甘志云重新启动改装过的无人机——这场游戏,远没有结束。
而我们,不过是巨大棋盘上刚刚觉醒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