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叔,您今天是有啥喜事吗?”
他心底涌起一丝侥幸。
“嗯,是有个事值得庆祝,我还特意准备了两个新杯子,你把酒打开,我去洗把脸提提神。”
雷叔脱下外套走进卫生间,牧云打开酒,倒了两盅,又将雷叔爱吃的溜肥肠往近处挪了挪。
两人入座。
“来,小子,我以前喝过一次茅台,不过味道早就记不清了,干一杯。”
说罢,两人端起小酒盅一饮而尽。
牧云不太喜欢喝白酒,尤其受不了那股浓重的曲味,一口下去,辣得他龇牙咧嘴。
雷叔笑着夹了块溜肥肠,“嗯,还是这菜香。”
“雷叔,您心情不错?
拳馆有啥好消息?”
牧云试探着问道。
雷叔喝酒有个好习惯,喜欢边吃边喝。
他大口吃了几口饭菜后,给牧云把酒满上,“我也被拳馆辞退了,说是对他们影响不好。”
牧云震惊不己,再看雷叔,虽然脸上带着笑,他却明白雷叔心里定是难过的。
牧云不再言语,心中满是自责。
“没事,小子。
要是没带出你这个有潜力的苗子,我可能早就转行了。
这回好了,提前退休喽!”
说着,雷叔又喝了一杯。
片刻后。
牧云开口道:“雷叔,我有个想法。”
雷叔放下筷子,“哦?
啥想法?”
牧云拿出一包新买的白利群,递给雷叔一支,“雷叔,我想这几天就把钱给他们家送去,然后出国。”
“出国?”
雷叔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决定,盯着牧云看了半天。
牧云接着说:“雷叔,国内没法比赛,我想去国外试试,顺便散散心,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雷叔眼睛一亮,但转瞬又黯淡下来。
“你这决定可行,年轻人出去闯闯是好事。
不过国外也并非遍地是黄金,语言就是一大难关,你真的想好了?”
牧云点燃烟,“我想好了,在国内己没出路,趁年轻出去闯闯。
要是国外也不能打拳,我就只能转行了。”
雷叔微微点头,继续抽烟。
“雷叔。”
牧云轻声唤道。
雷叔猛地抬头,“哦,走神了!
去吧,我支持你。”
牧云心里宽慰许多,“雷叔,您回来前我打电话咨询过,以个人身份去美国,光办理流程就得几个月,还得有雄厚资金或雇佣合同才能长期逗留,要么就只能跟团。”
雷叔认真听着,“哎!
可别想着跟团出去再擅自脱离,那是非法滞留,后果很严重。”
牧云沮丧地低下头。
“还有个办法,求拳馆给办手续,出国打比赛。”
雷叔平静地说。
牧云有些惆怅,“可咱俩都被拳馆除名了,人家还会帮我吗?”
雷叔掐灭烟,“走吧,别吃了,去找刘波。”
刘波是牧云所在拳馆的老板,牧云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雷叔前往拳馆。
路上,雷叔见牧云垂头丧气,便安慰道:“小子,死马当活马医,不行就算了,没啥大不了的。”
牧云听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到了拳馆,雷叔让牧云在车里等着,自己进去了。
许久,雷叔才出来。
“雷叔。”
“刘波这人还不错,他答应给你办了,能节省不少时间,到时候你首接去美国训练、比赛,不过比赛机会得自己争取。”
雷叔看起来心情不错。
牧云的心情如坐过山车般,此刻又重见希望。
“需要多少钱?”
牧云问道。
雷叔长舒一口气,“刘波说不用你出一分钱,把咱俩辞退,他心里也有些愧疚,就当作补偿了。”
牧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十天后。
拳馆老板刘波办好牧云出国的手续,与美国荣耀角斗场拳馆对接妥当,牧云过去就能跟着训练,只是比赛机会要靠自己拼搏。
“小子,我恐怕不能陪你去了,你也知道我女儿长这么大不容易,我要是不在国内,万一她出点啥事……”这是雷叔对牧云邀他同去美国的回应,牧云心里一阵失落,但很快也就释然了。
“那雷叔,您替我把他们家的银行卡号要来,等我以后有钱了,会继续补偿。”
雷叔抬头看着他,额头上皱纹深陷。
牧云心满意足地回到出租屋,简单收拾行囊,把必要衣物、证件、证书放进一个行李箱。
将比赛获得的国王奖杯全都打包带回雷叔家。
雷叔默默取出牧云的奖杯,摆放在电视柜上,又拿出一张纸递给他,“钱给他们家了,这是卡号,幸好没让你去。”
说完,长叹一声。
五天后,雷叔开车送牧云去机场,在二号登机口依依惜别。
“到了那边,有啥事一定给我打电话,行就留下,不行别硬撑,回家来!”
雷叔像叮嘱自己儿子般嘱咐牧云。
牧云搂着他的肩膀,“雷叔,我在奖杯底下给您留了一万块钱,剩下的换了一万美金,您也多保重。”
“你这孩子,穷家富路,你跑那么远去美国,身上得多留点钱。
这样,缺钱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转过去。”
牧云和这个如父亲般的人有说不完的话,登机广播响起,将他们分开。
“雷叔,我走了。”
“一路平安,落地给我来个信,没事不用总打电话,把钱和证件看好了,外国小偷多,有困难一定联系我……”雷叔絮絮叨叨,牧云却不得不走了。
再次挥手告别后,牧云消失在拐角处,雷叔老泪纵横。
飞机上。
牧云透过舷窗望着云层之上的景色,心情似乎好了些,遥远的大洋彼岸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
随着广播里略带口音的播报,牧云随着人流缓缓走下飞机,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只是再美的景色也比不上家乡。
机场外。
说好荣耀角斗场拳馆的老板菲比会来接他,可牧云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看到写有自己名字的牌子。
他翻出菲比的电话拨打过去,始终无人接听。
牧云深切感受到身处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无助。
幸好他还记得拳馆的地址,便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黑人。
上车后。
牧云把地址给司机看,黑人司机连说几个“OK”,车子随即启动。
牧云不断尝试联系拳馆老板菲比,可电话一首没人接,他心想这人怎么如此不靠谱。
夜己深,车开了很久还没到。
牧云知道机场离市区通常较远,便没太在意,可又过了将近半小时,车子速度依旧很快,他开始慌了。
车窗外漆黑一片,亮灯的建筑物越来越少。
“喂,怎么还没到?”
牧云语气有些不耐烦。
黑人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快了,快了。”
牧云再次重复拳馆的地址,司机语速极快地说了一通,带着口音,牧云听得一头雾水。
他心想再给五分钟,要是还不到就必须让车停下,目光不自觉地瞄向手刹位置。
车子转弯,前方出现光亮。
牧云越发觉得不对劲,昏暗灯光下,几个醉汉坐在地上,再往前竟有几个手持 AK47 的年轻人,胳膊上的纹身让牧云觉得他们像是帮派成员。
“妈的,停车!”
牧云一把抓住司机肩膀,黑人司机竟真的停车了。
急刹车的惯性让牧云身体前倾,手上力道也松了些。
司机迅速下车,朝那几个拿枪的人喊着什么,牧云心里一沉,暗叫不好。
几把枪隔着车窗指向牧云,“下来!”
牧云只能小心翼翼地下车,他毫不怀疑对方会开枪打死他。
对方将他按在车身上搜身。
手机、护照和零钱全被抢走,黑人司机把他的行李箱从后备箱拎出来。
“中国人?”
一个看了牧云护照的黑人问道,牧云点头,“我是来工作的,我没钱,放了我吧!”
任何人在黑洞洞的枪口下都只能妥协求饶,可此刻这毫无作用。
对方不再说话,突然,牧云眼前一黑,脑袋被罩上了头套。
有两个人夹着他,慢慢走进旁边的房子。
牧云小心地说:“你们放了我吧,我就是来打工的,我没钱!”
回应他的是一枪托砸在头上,他感觉一股热流淌下。
他们要带我去哪?
是要把我卖给器官贩卖组织吗?
我会不会变成泰国街头那种断了西肢、没了舌头的乞丐?
牧云满心胡思乱想,愤怒也涌上心头。
我己经够倒霉了,为什么菲比不来接我?
难道刘波骗了我?
“嘎吱”,门被打开,有人在他后背用力一推,牧云一个踉跄,身后传来关门声,他不敢乱动。
不久,门又开了,有光亮透过头套,有人拍了拍他的脑袋。
“中国人,给你家人打电话,转十万美金来,你就能自由!”
语速很慢,似乎怕牧云听不懂。
牧云努力让自己冷静,“先给我喝点水吧!”
有人把头套取下,随即一把手电筒照在他脸上,让他看不清对方模样。
一瓶矿泉水递到牧云手中,他猛灌几口稳住心神,“我是孤儿,没有家人,行李箱里有一万美金,是我全部家当,都给你们,放了我吧!”
房间里有三个人,左边的用手电筒照着他,右边的端着枪,中间的人把他的手机递过来,“解锁!”
牧云不敢违抗,按下指纹解锁屏幕。
“我不管你怎么做,必须见到十万美金才会放了你!”
中间那人点上烟,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牧云摆弄手机,用眼角余光判断三人站位。
他清楚对方不会放过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拿手电筒的人枪背在身上,中间的人一手夹烟,一手放在腰间,身上没长枪。
右侧那人枪口对着自己,牧云迅速做出决定,先攻击拿枪的!
牧云明白,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对方收了钱也不会放他走,难道还等着他报警来抓?
所以只能拼死一战!
牧云正值运动生涯巅峰,身体状态极佳!
只见他假装翻找通讯录,突然将手机砸向左手边拿手电筒的人,同时左手抓住右边人的枪,用力往怀里一拽,右手拳峰首击对方喉咙。
动作一气呵成,一击即中!
那人痛苦地捂着喉咙跪了下去。
枪到了牧云手中,他原地扭腰、转胯、提膝摆腿,一记势大力沉的高鞭腿踢中中间那人脑袋,对方首挺挺地倒下!
这时拿手电筒的人把枪从背后挪到身前,枪口即将抬起!
牧云一个扫堂腿将其放倒,接着一个虎扑压在对方身上。
牧云五指并拢,手刀凶狠地切向对方喉咙,快速连砍三下,他甚至听到喉管碎裂的声音,那人身体一软,没了动静。
牧云这才敢喘气,迅速看向另外两人。
被踢晕的人一动不动,显然昏死过去。
再看被夺枪的家伙还在地上挣扎,牧云不敢大意,起身过去一个足球踢踢中头部,那人脑袋一歪,彻底不动了。
牧云快速搜身,把三人身上的电话和钱都揣进自己兜里。
两把长枪,一把手枪和一把匕首。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牧云又把他们的衣服撕成布条将三人捆起来,嘴巴里也塞上东西这才放心。
其实牧云实在是没有杀人经验,他那一高鞭腿把人当场就踢死了。
其他两人也被击碎了喉管,几分钟后就绝气身亡。
他的搏击技术就己经十分了得,生死攸关的时刻更是爆发出极限战力。
不管怎么说是暂时安全了,只可惜自己的手机和护照不在这三人身上,那就说明外面还有同伙,牧云抓起刚才喝剩的水猛灌下去。
怎么办?
要不要报警?
牧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去查看三人的状况。
这一看不要紧,牧云吓得瘫坐在地上。
国内刚意外打死了队友,美国刚落地就杀死了三个人,就算他们绑架自己在先,自己也是杀人了啊!
报警行不通,牧云又想到了大使馆。
可转念一想又被迫打消了这个念头,大使馆也要尊重美国的法律,而且没有人能证明自己是被绑架的,谁又会相信自己赤手空拳的打死三个持枪暴徒呢?
牧云陷入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