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这个念头刚浮现，后槽牙便传来细密的刺痛。
我用力合拢书页，却夹住了半片正在晶化的樱花花瓣——那本该在三月凋零的植物，此刻边缘正生长出血管状纹路。
同学们嬉笑着的声响变得遥远而扭曲，像是隔着深海传来的声呐波动。
我的右手不受控地抚上左腕脉搏，指尖下的跳动频率比常态快了。
这是幻觉的余震，还是某种认知污染的渗透？
指甲深深掐入小臂皮肤，疼痛却像浸水的棉絮。
富江的座位传来书本翻页的沙响，那声音在耳道内自动拆解重组，形成类似键盘敲击的节奏。
当我强迫自己侧目窥视时，前排女生突然发出痴笑，用口红在镜子上画出的爱心图案里，浮现出我瞳孔深处的纹路。
"明石同学。
"老师突然的点名让脊椎窜过电流，我起身时碰翻的橡皮滚落到富江脚边。
他俯身拾取的动作像掉帧的录像带，后颈衣领滑落的瞬间，露出苍白的如瓷器般细腻的皮肤。
“不要走神。”
我回过神来，校服衬衫己被冷汗浸透。
这具身体正在以超越意识的速度记录污染，而理智却还在可笑地否认异变。
放学铃撕裂凝固的空气，我抓起书包的指节发出碎裂的脆响。
来了，预感藤蔓般缠绕绞紧心脏，走廊玻璃映出的倒影突然缺失了头颅，而真实的脖颈正被无形丝线缓缓绞紧——这是警告，还是邀请？
我的指尖刺破黄昏的暮色，攥住他校服下摆的瞬间，布料纤维发出琴弦崩断的锐响。
那衣料触感像浸泡过液氮的丝绸。
寒意顺着指骨攀爬，却在掌心炸开熔岩般的灼痛——两种极温在皮下撕扯，刺痛感反而让我清醒地意识到：此刻触碰的确实是实体。
我的指节主动嵌入他腕骨的瞬间，我的小臂皮肤开始片状剥离。
又来了吗？
我注视着他，富江的瞳膜褪除人类的伪装。
“比想象中温暖呢。”
富江声带振动出深海生物的声波，掌心相贴像被寄生藤蔓紧紧环抱着，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犬齿咬破舌尖，疼痛感让声线夹杂着杂音，“黑沢同学无法首接杀了我呢，每次重生那些细胞叫嚣的声音被我听见了哦，它们说[杀了我，真正的死亡才是你求而不得的***]。”
富江的睫毛停滞在眨动的中途，他附身的姿态让校服布料蹦出脊骨的弧度，他的吐息裹着防腐剂味扫过耳廓，他的犬齿擦过耳朵的软骨，粘腻的感觉滑向耳垂，“小宇偷听的方式还真是下流。”
“要试试看吗？
同样不择手段的黑沢同学。”
他的脖颈在指尖下像冷藏过的丝绸，苍白的皮肤浮着靛青色的血管，如同冰层下的毒藤。
睫毛终于完成那个迟到的眨眼，垂落时在眼下投出蛛网状的阴影，眼尾的泪痣随着肌肉牵动闪烁，像落在雪地上的黑曜石碎屑。
"小宇同学并没有杀意呢。
"他的呼吸频率突然改变，温凉的鼻息拂过虎口，冷汗顺着脊骨滑落。
"小宇连说谎时的微表情都这么拙劣呢。
"他忽然用鼻尖轻蹭我僵首的手腕，大理石般的温度透过皮肤渗入骨髓。
教室后排传来书本坠地的闷响，生物标本柜里的青蛙突然集体睁开复眼，鼓膜震动出我们初见时的心跳频率。
他的犬齿擦过腕骨凸起，刺入骨头凸起的瞬间，疼痛像一滴融化的蜜蜡渗进血液。
唇齿间的力道轻得像在品尝杨枝甘露，舌尖若有似无地扫过皮肤下的青筋，仿佛那跳动的脉搏是浸了糖霜的毒饵。
我垂眼注视他颤动的睫毛，右眼尾的泪痣随着咬合的节奏闪烁，像雪地里落了一粒烧焦的星屑。
血珠从齿痕渗出时，他的喉结突然停滞了滑动。
苍白的面颊浮起病态的薄红，仿佛真从我的血肉里啜饮到了某种甘美。
教室的日光灯管开始渗出淡粉色光晕，甜腻的香气混着他领口溢出的冷香，在鼻腔里绞成蛊惑的漩涡。
我注视着他头发投下的毒蛛阴影，喉间翻涌着铁锈与蜂蜜混合的滋味。
"黑沢同学，请和我交往吧。
"这句话裹着带刺的玫瑰从齿缝挤出。
是假意臣服于他，像那些剥下脸皮示爱的蠢货般，用虚妄的[爱]换取喘息时间。
还是渴望用刀刃刺入他完美皮囊的瞬间，验证自己究竟是能终结永恒的抗体……“好呀。”
当他的犬齿再次抵上脉搏时，窗外枯死的樱花突然爆出血肉花苞。
我知道这场死亡游戏没有胜者——他渴求能杀死自己的抗体，而我贪恋那份摧毁理性的非人美感。
接受对方的真实，互相拥抱，这何尝不是一种爱情？
我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