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喘吁吁地冲进高一（3）班教室时，班主任方老师己经站在讲台上点名。
后排几个男生发出低低的起哄声，祝余耳根发烫，低着头快步走向唯一的空位。
经过讲台时，她不小心踢翻了粉笔盒，彩色粉笔“哗啦啦”撒了一地。
“对不起！”
她慌忙蹲下去捡，指尖沾满了粉笔灰。
“新同学很积极嘛。”
方老师推了推眼镜，“那就由祝余同学负责今天的黑板。”
祝余攥着断成两截的粉笔站起来，发现全班都在看她。
最后一排有个男生特别显眼——他没像其他人一样转头看热闹，而是专注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黑板上的三角函数图像像天书一样。
祝余机械地挥动板擦，突然注意到右下角有一小块地方特别干净——像是被人刻意保留的空白区，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一道题：“笼子里有鸡和兔共6只，脚共16只，问鸡兔各几何？”
——S.Y.“什么啊……”祝余嘟囔着。
这年头还有人往黑板上出数学题？
她西下张望，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包，没人注意这边。
鬼使神差地，她抓起半截粉笔，在题目旁边画了只简笔兔子，还故意少画了两条腿。
板擦划过署名时，她顿了顿。
S.Y.？
是数学老师留的思考题吗？
第二天清晨，祝余特意提早了十分钟到校。
教室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黑板右下角的那道题下面，多了一行新字：“答案：鸡4兔2。
但兔子少画了2条腿。”
字迹锋利得像用尺子比着写的，连标点符号都规规矩矩。
祝余“噗嗤”笑出声，突然想起昨天那个没抬头看她的男生。
他的课桌上放着数学课本，扉页署名好像是......时砚？
她抓起粉笔在兔子旁边补上两条腿，又画了个箭头指向兔脚，潦草地标注：“这是艺术夸张！
——Z.Y.”身后突然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
祝余猛地转身，看见时砚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最后一排，正把作业本从书包里拿出来。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他似乎察觉到了视线，抬起头。
那一瞬间祝余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的眼睛像是被茶水浸过的琥珀，清澈得能看见细小的金色光点。
板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祝余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同桌楚玥澄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正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黑板角落。
“哇！
谁在黑板角落搞加密通话？”
楚玥澄瞪大眼睛，“这字迹......是时砚吧？
他可是咱们年级数学竞赛的扛把子。”
祝余用抹布猛擦讲台：“可能就是随便出的题......”“骗谁呢！”
楚玥澄压低声音，“他从来不在黑板上乱写，老师让他板书他都只写最必要的步骤。”
她突然眯起眼睛，“你们该不会......”“祝余！”
班长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方老师让你去办公室领新教材。”
等祝余抱着一摞书回来时，发现楚玥澄正举着手机对着黑板拍照，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你干嘛？”
祝余伸手去抢。
“留证据啊！”
楚玥澄灵活地躲开，“万一是某个学霸的暗恋信号呢？
你看这个S.Y.和Z.Y.，像不像情侣......”“李明！”
方老师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黑板怎么还没擦干净？”
戴着眼镜的班长立刻站起来：“老师，祝余故意在黑板乱画！”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祝余感觉血液都冲到了脸上，手里的教材“咚”地砸在课桌上。
就在这时，后排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
时砚站了起来，声音清冷得像山涧的泉水：“是我写的题。”
这场闹剧以方老师意味深长的目光告终。
但下午放学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转眼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祝余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幕发愁。
她没带伞，而宿舍楼在操场的另一头，跑过去肯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喂。”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祝余回头，看见时砚单手插兜站在台阶上，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黑色长柄伞。
雨水打湿了他的刘海，几滴水珠正顺着发梢往下滴。
“你......要回宿舍？”
他问。
祝余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的睫毛上也沾着水汽，在夕阳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时砚把伞递过来：“给你。”
“那你呢？”
“我等人。”
祝余接过伞，发现伞柄上还带着温度。
她撑开伞走进雨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时砚站在屋檐下，低头按着手机，雨水己经打湿了他半边肩膀。
走到半路，祝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她转身望向教学楼，隐约看见那个高挑的身影还站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他到底在等谁？
第二天清晨，祝余特意提早到校。
她把己经晾干的伞整齐地挂在时砚课桌旁，还在伞柄上贴了张便利贴，画了个笑脸。
黑板右下角又有了新题目：“一个人从A地到B地，第一天走了全程的一半......”祝余咬着笔帽想了半天，终于在旁边写下答案。
犹豫片刻，她又画了个撑着伞的小人，伞面特意画得很大，足够遮住两个人。
刚放下粉笔，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
时砚拎着早餐走进来，头发还有点湿，可能是晨跑刚回来。
他的目光扫过黑板，在看到那个撑伞的小人时微微停顿。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祝余慌忙转身，假装在整理书包。
她的指尖碰到早上贴的便利贴，突然发现背面多了一行小字：“明天有雨，记得带伞。”
阳光透过窗户，把黑板上的粉笔字照得发亮，那个撑伞的小人似乎在偷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