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踏碎"悬壶济世"匾额时,十八尊青铜药鼎正在咀嚼三千鬼傀。
鼎身上慈眉善目的神农浮雕,此刻咧开淌血的嘴——那些被吞食的鬼傀,竟化作缕缕清气汇向谷中最大的镇魂钟。
"少谷主小心!
" 某具只剩上半身的鬼傀突然开口,他腹腔里滚出母亲常用的紫金丹瓶,"这些丹炉炼的是..."寒潭剑贯穿他头颅的瞬间,我闻到了傀儡符特有的腥甜。
剑柄缀着的魂铃叮当作响,与镇魂钟共鸣出诡异的安魂曲。
昨日还听令于我的鬼傀大军,此刻眼窝里全换成了仙盟的金瞳。
"好外甥,闻到九转还魂丹的味儿了吗?
" 燕归尘的声音从镇魂钟里渗出来,钟面浮现他破碎的面容,"当年你娘就是用这炉子,把你爹的魂魄..."我挥剑斩向声源,剑气却穿透铜钟打在崖壁上。
轰落的碎石间露出半截石碑,碑文记载着令我毛骨悚然的真相:历任药王谷主临终前,都要把自己炼成丹灵镇守鬼鼎!
钟声突然尖锐。
那些被啃噬的鬼傀残肢开始重组,拼凑成母亲生前的模样。
她掌心托着颗跳动的金色丹丸,那分明是我周岁时抓周抓住的"长生锁"!
"你娘把焚天血脉的命门藏在丹引里。
" 假母亲的手指***自己眼眶,抠出两枚刻着楚家密文的铜钱,"来,让娘教你真正的..."我捏爆铜钱的刹那,西周景象如打碎的镜子般剥落。
哪里有什么镇魂钟,我分明站在药王谷禁地的往生炉前!
炉中沸腾的丹液里,沉浮着三百具眉心插银针的婴尸。
"好厉害的幻障。
" 我抹去鼻血冷笑,焚天魔瞳终于看穿虚实——整座药王谷竟是颗巨型丹药,那些亭台楼阁皆是丹纹,活人修士不过是药引!
背后传来鼓掌声。
十二位金瞳长老从丹雾中现身,他们脖颈处都有傀儡符缝合的痕迹:"不愧是药王谷最后的血脉,可惜你娘没教过,焚天诀真正的用法是..."地面突然塌陷。
往生炉中伸出母亲被铁链缠绕的手骨,攥着张烧焦的婚书——那是父亲与仙盟圣女缔契的血契!
边缘小字记载着惊天内幕:楚家每代嫡子实为药王谷与仙盟共炼的人丹。
"你以为为何非要楚家血脉?
" 大长老的拂尘卷起腥风,"三百年前药王谷主与仙盟圣女私通诞下孽种,焚天血脉本就是..."母亲的手骨突然暴起,穿透大长老胸膛。
在他凄厉的哀嚎中,我听见虚空传来母亲残留的神念:"快吞了往生炉!
他们要拿你补完..."九条锁仙链破空袭来。
我纵身跃入沸腾的丹炉,任由滚烫的药液腐蚀皮肉。
面具在高温中融化,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脸,而是用十万冤魂浇筑的焚天骨相!
"他入鼎了!
快启阵!
" 长老们结印催动丹炉,炉壁浮现密密麻麻的噬魂咒。
却不知我的每根骨头都在吞噬这些咒文,丹田处沉寂十八年的气旋开始疯狂旋转。
识海里突然响起燕归尘的狂笑:"姐姐你果然够狠!
让亲儿子在往生炉里重走焚天路,仙盟那群老东西怕是要气疯..."丹液蒸腾成血雾的瞬间,我看见了三百年前的真相:初代焚天血脉者被仙盟围杀,药王谷主剖出自己尚在胎中的孩儿,将焚天骨炼成丹药骗仙盟服下——所谓千年正道,不过是三百枚人形丹傀!
"原来如此。
" 我捏碎炉中浮起的丹核,任由狂暴的灵气撕裂经脉,"母亲要我吃的从来不是丹药,是这吃人的世道。
"炉外突然传来爆炸声。
金瞳长老们的身体逐个爆成血花,他们的本命法宝化作流光没入我体内。
往生炉轰然炸裂时,我抬手接住坠落的镇魂钟,钟内封印的竟是燕归尘完整的魂魄!
"现在懂了吧?
" 他魂魄缠绕着我的指骨,"当年诛仙阵里死的本该是你爹,你娘用禁术把焚天因果转到我身上,才让仙盟误以为血脉己绝..."药王谷开始崩塌。
那些啃噬鬼傀的丹鼎吐出滔天怨气,在空中凝成母亲的身影。
她抬手点在我眉心,三百道封印轰然破碎:"该醒了,我的孩儿。
焚天骨己成,是时候让仙盟尝尝被炼成丹的滋味了。
"我望向掌心浮现的丹纹,终于明白修为停滞的真相——母亲在我灵台种的根本不是禁制,而是把整个仙盟当丹炉,用三百年布了场逆天改命的局!
地面裂开深渊,仙盟十二殿在业火中显现。
我踏着镇魂钟跃向最近的天刑殿,身后三千鬼傀化作药引洪流。
当守卫修士的剑阵亮起时,我吐出含了十八年的那口丹火:"仙盟诸位,该试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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