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牙耳机里传来助理小陈的颤音时,陆沉渊的镊子正悬在显微镜上方。
载玻片上的血玉碎屑泛着妖异的红光,在冷白光下折射出无数细小的人脸轮廓——那是用活人的血沁养二十年才能形成的”血魂纹“。
他盯着监控画面里苏晚苍白的脸,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青:本该在襁褓中夭折的”沈氏替身“,竟带着完整的”沈“字银锁活到了二十八岁。
恒温展柜里,西周青铜镜映出他左手腕的烧伤。
疤痕形如枯莲,边缘蜷曲着当年献祭池底青铜锁链的纹路。
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他被父亲陆沉舟按在献祭石上,滚烫的锁链烙进皮肉时,母亲抱着啼哭的女婴跳进了池子里。”
她才是该被献祭的双生子!
“母亲临终前的尖叫突然在耳道里炸开,陆沉渊猛地甩头,镊子”当啷“掉在金属台面上。
屏幕里,苏晚的指尖正触到阴婚书上的血指纹,他清楚地看见,镜面倒映的血光中浮现出”沉舟渡“三字——那是只有陆家血脉才能看见的咒文。”
通知工作室,今晚闭馆。
“他扯下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经过文物修复台时,狼毫笔杆上缠绕的红绳像条毒蛇般缠住他的视线——那是沉舟渡阴婚仪式中”结发同命“的制式,绳结打法与母亲当年为他系的平安结一模一样。
监控死角处,陆沉渊将U盘碾成粉末。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右肩投下菱形阴影,那里藏着一枚刻有”陆“字图腾的银锁。
十八年来,银锁从未离身,锁芯里封存着他的生辰八字——本该与苏晚的”沈“字锁合为阴阳两极的双生锁。
手机备忘录突然震动,跳出猩红的倒计时:子时勿近水——剩余00:58:23。
电梯下方的数字跳到”B1“时,他摸出那枚青铜怀表。
表盖内侧的刻字被摩挲得发亮,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遗物:双生同命,必死于水。
第二十个替身,是你的劫。
齿轮转动声中,陆沉渊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快递。
牛皮纸袋里除了半张阴婚书,还有片干枯的莲花瓣——与献祭池底生长的”锁魂莲“一模一样。
他凑近鼻尖,仍能闻到淡淡骨香,那是用少女骨灰培育的引魂媒介。”
叮——“电梯门开的瞬间,穿堂风卷起他的风衣下摆。
玻璃幕墙外,暴雨如注,远处传来老式邮差车的铃铛响,频率与他的心跳完全重合。
陆沉渊按住右腕的疤痕,那里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记忆如潮水般倒灌:七岁那年,他在祠堂偷听到父亲与守庙老人的对话。”
双生替身必须成对出现,缺一不可。
“”可沈家女己经逃了,难道用您亲生儿子……“”沉渊的八字属阴,正好与镜中魂契形成闭环。
“手机在此时震动,小陈发来消息:”陆先生,苏小姐的大巴己驶入沉舟渡地界。
“附带的定位地图上,代表苏晚的蓝色光点正穿过那座刻着”沉舟渡“的血红色石碑——二十年前,母亲就是在那里被剜去心脏。
他转身走向地下车库,风衣口袋里的银锁突然发烫。
后视镜里,自己的倒影竟模糊成两张重叠的脸:一张是此刻戴着金丝眼镜的冷静模样,另一张是被锁在献祭池底的少年,眼中倒映着母亲沉入水底的银锁。”
陆先生,有个电话……“小陈的声音突然带着哭腔,”是、是老爷办公室的号码。
“陆沉渊的手指在车门把手上顿住。
父亲陆沉舟己经死了二十年,停尸间的记录显示,他的干尸至今还锁在祠堂地宫的棺木里。
电话接通的瞬间,电流声中混着潮湿的水响,接着传来熟悉的、沙哑的笑声:”沉渊,第二十个替身己经归位,该带她来完成仪式了。
“车载广播突然发出刺啦声,无数重叠的女声从扬声器里涌出:双生归位,轮回重启……哥哥,我在沉舟渡等你很久了……陆沉渊猛地扯断耳机线,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后颈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状的红线,与监控里苏晚的红线一模一样。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子时,他摸出藏在后备箱的青铜盒,盒盖上的双生莲图腾在车灯下泛着血光——那是开启祠堂密道的钥匙。”
对不起,苏晚。
“他对着黑暗低语,发动汽车时,献祭池底的青铜锁链声仿佛穿透了二十年光阴,”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替我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