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跟在他身后半步，米色风衣领子竖得很高，像是要把整张脸藏进去。
"微信到账——五百元！
"机械女声刺破雨幕。
穿老头衫的摊主笑眯眯递过二维码，脚边蛇皮袋里堆着沾泥的瓷片。
往前二十米，七八个地摊沿街铺开，强光手电在雨帘中划出晃眼的光柱，照得青花瓷上的做旧划痕无所遁形。
"这些都是赝品。
"苏婉低声提醒。
她虽三年不碰武道界，但苏家好歹是江南市二流世家，自幼耳濡目染的鉴宝眼力还在。
王昊在一家卖铜器的摊位前蹲下。
摊主是戴金链子的光头大汉，正用手机刷着短视频，外放的土味情歌混着雨声格外刺耳。
少年指尖拂过生锈的青铜爵，突然屈指轻弹。
"嗡——"常人难以察觉的震颤中，角落里的玉带钩突然泛起青光。
那是个巴掌大的残件，表面覆着厚厚包浆，钩头雕刻的螭龙缺了只角。
"搭个添头？
"王昊晃了晃手中铜爵，"三百。
"光头头也不抬地比了个OK手势。
当玉带钩落入掌心时，苏婉突然按住他手腕："这是陪葬品！
""沁色浮于表面，土腥味却是上周刚埋的。
"王昊轻笑，帝识穿透玉质内部，六道天然形成的灵气脉络宛如星河。
这是块千年玉髓，不知被哪个蠢贼用酸液洗掉了灵气，反倒便宜了他。
转过街角时，雨势骤急。
苏婉正要加快脚步，忽然被一股阴寒刺痛丹田。
三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地浮现：江南市武道馆的擂台上，陈文明戴着鹿皮手套的右掌泛起青黑色。
那是陈家秘传的玄阴掌，她引以为傲的九阳劲如春雪消融，被一掌击飞时听到脊椎错位的脆响。
"苏婉姐？
"伞面倾斜过来，少年体温隔着衬衫传递。
苏婉惊觉自己正死死攥着王昊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臂。
"前面有个茶摊。
"王昊瞥见她发白的嘴唇，帝识扫过她小腹处盘踞的玄阴煞气。
若非三年前那一掌震碎丹田时，苏家老太爷用祖传的九阳丹吊住性命，此刻她早该经脉尽断而亡。
油腻的塑料棚下，穿围裙的大妈正在捅煤炉。
王昊要了姜茶，状似无意地问："当年陈文明那一掌，是不是在子时中的？
"苏婉捧着茶杯的手一颤。
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却不及心头寒意刺骨："你怎么知道......""玄阴掌需借子时阴气催动。
"王昊蘸着茶水在桌上画符，"你中的是改良版，掌力里掺了苗疆蛊毒。
陈家人倒是舍得下血本。
"苏婉心中不解，小昊怎么这么清楚，还没来得及想，茶棚布帘突然被掀起，带进一股湿冷的檀香味。
唐装老者收拢滴水的竹骨伞，身后跟着穿JK制服的少女。
身后的少女突然喊道：“是你”，唐装老者也说道：小友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这唐装老者与少女正是昨天在清月湖遇到的那二人。
当看到王昊指尖未干的茶渍符咒时，老者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失传己久的镇魂符！
"小友也懂玄门术数？
"老者看似随意地坐到邻桌，龙头杖却精准压住地上一道裂缝。
那是昨夜地震留下的地脉裂隙，此刻正渗出缕缕阴气。
"略懂。
"王昊曲指叩桌，茶渍符咒突然无火自燃。
窜起的青火中，隐约有血色蛊虫扭曲嘶叫。
苏婉腕间的玉带钩同时泛起暖流，将渗入棚内的阴煞之气尽数驱散。
静雅好奇地偷瞄这对奇怪的组合。
当她目光扫过苏婉锁骨处的火焰形胎记时，突然"啊"了一声："你是江南苏家的人？
我爷爷书房有幅苏九阳前辈的......""静雅！
"老者厉声喝止，转头对王昊拱手："老朽陆远山，若小友肯割爱那枚玉带钩，陆家藏宝阁任君挑选三件。
"王昊摩挲着玉髓，忽然将其中一缕灵气渡入苏婉丹田。
女子苍白的脸颊瞬间浮起血色，看得陆远山眼皮首跳——这手法分明是古籍记载的"渡灵续脉"！
"玉不能给，但可以借陆老参悟三日。
"王昊弹出玉带钩，"条件是帮我找三味药材。
"药效在这张纸上，傍晚6点清月湖见。
陆远山接住玉髓的刹那，枯槁的手背突然鼓起蚯蚓状青筋。
他强压激动点头："可是要治这位姑娘的玄阴煞？
老朽冒昧问一句，小友与苏家......""她是我家人。
"王昊撑伞走入雨幕，身后传来老者压抑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