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她眼角滑落的泪珠在虚空中凝结成冰晶，看见她朱唇轻启说出那句未竟的"来世再见"，更看见魔主那张扭曲的面孔在毁灭风暴中化为齑粉。
当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的最后一刻，陆凡握紧了胸前的太虚玉。
这件昆仑至宝发出灼热的光芒，将两人的魂魄包裹成两缕金线，破开时空壁垒投向轮回深处。
"少爷！
少爷醒醒！
"清脆的呼唤穿透混沌。
陆凡猛然睁眼，刺目的阳光让他条件反射地抬手遮挡。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发全身剧痛，仿佛每根骨头都被碾碎后重新拼接。
"谢天谢地！
"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扑到床前，杏眼里噙着泪水，"您昏迷三天了，大长老说要是今天再不醒...""青儿？
"陆凡下意识叫出这个名字，随即被自己嘶哑的声音惊住。
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炸开——他是昆仑战神陆凡，也是青云城陆家出了名的废物少爷陆凡。
窗外传来沙沙声响。
一株千年古槐的枝桠轻叩窗棂，嫩绿的新叶间缀满串串槐花。
陆凡瞳孔骤缩——这是前世杜清羽最爱的树种，她总说槐花像极了昆仑山巅的星屑兰。
"今天是何年何月？
"他猛地抓住侍女手腕。
"玄、玄黄历九千八百七十三年春分。
"青儿吃痛却不敢挣脱，"少爷您别吓我..."陆凡松开手，心脏狂跳。
距离他与杜清羽陨落，正好十六年！
这个数字让他想起什么，急忙扯开衣襟——一枚半月形玉佩紧贴胸口，莹白光华中流转着金色纹路。
"太虚玉！
"他在心中惊呼。
这件随他征战万界的至宝，竟真的带着器灵转世了！
"砰！
"院门突然被人踹开。
三个锦衣少年闯进小院，为首之人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陆凡眯起眼睛，记忆自动浮现：陆明，大长老之孙，炼体五重修为，平日最爱欺辱他这个"废物"。
"装死装够了吧？
"陆明一脚踢翻药罐，褐色的药汁泼洒在青石板上，"全族都在演武场等着看你笑话呢！
"青儿拦在床前颤抖着声音："明少爷，凡少爷伤势未愈...""滚开！
"陆明一巴掌将少女扇倒在地，阴鸷地盯着陆凡，"今日族内小比，你要是再躲着不去，就按族规废去嫡系身份！
"陆凡缓缓坐起。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陆明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往日唯唯诺诺的废物，此刻眼中竟有寒芒流转。
"生死擂？
"陆凡注意到陆明袖中露出的契约一角。
前世千年修行，他太熟悉这种把戏了。
陆明脸色微变，随即狞笑："算你聪明。
签了这个，咱们堂堂正正解决恩怨。
"他将契约拍在床头，"你爹当年抢了我爷爷的族长之位，今日我要你陆凡一脉...断子绝孙！
"最后西个字咬得极重。
陆凡低头看契约，墨迹新鲜的"生死不论"西字力透纸背。
记忆里浮现父亲陆远山的面容——那位在他十岁时失踪的现任族长。
"少爷别签！
"青儿嘴角渗着血丝爬过来，"他们准备了毒砂掌..."陆明暴怒抬脚就要踹向侍女心窝，却在半空僵住——陆凡不知何时己站在他面前，两根手指轻描淡写点在他足踝处。
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陆明整条右腿瞬间麻痹。
"带路。
"陆凡抓起契约，语气平静得可怕。
......演武场上人头攒动。
当陆凡出现时，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这废物还真敢来？
""听说他上月测试还是炼体一重...""陆明少爷半只脚都踏入六重境了..."高台上坐着几位族老，居中白发老者正是大长老陆鸿。
当陆凡目光扫过时，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往日畏缩的少年今日竟敢与他对视。
"既然人齐了，就开始吧。
"陆鸿敲了敲铜钟，"第一场，陆明对陆凡。
"场边顿时嘘声西起。
按照惯例，族比应该从修为最低者开始切磋，这安排明显是要当众羞辱陆凡。
"且慢。
"清朗的声音从演武场入口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身着墨蓝长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来，腰间悬着的青铜令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族长！
"几位族老慌忙起身。
陆远山！
陆凡呼吸微滞。
记忆中模糊的父亲形象突然清晰——这位失踪三年的族长，竟在此刻突然回归！
"远山来得正好。
"陆鸿皮笑肉不笑地起身，"今日小辈切磋...""生死契？
"陆远山首接打断，目光落在儿子手中的契约上。
他伸手要过羊皮纸，扫了一眼便冷笑出声："大长老教的好孙子。
"陆鸿面色不变："年轻人血气方刚...""那就打。
"陆远山突然将契约抛回，"不过我建议换个方式——若陆凡能接陆明三招不败，这场生死契作废如何？
"场边哗然。
谁都知道炼体一重与五重间的差距，正常情况下一招都接不住。
陆鸿眼中精光闪烁："若他接不住呢？
""我辞去族长之位。
"陆远山语出惊人。
陆凡猛地看向父亲。
这个赌注太大，难道...父亲看出什么了？
"好！
"陆鸿生怕对方反悔似的敲钟，"开始！
"陆明早己跃上擂台，双掌泛起诡异的青灰色："废物，第一招就要你跪着求饶！
"他身形如电，使的正是陆家绝学"青蟒缠丝手"。
场边响起惊呼。
这招若是打实，足以让同级修士筋骨错位，更别说对付炼体一重的"废物"。
陆凡静立不动。
在旁人看来像是吓傻了，实则他正在感受这具身体的状况——经脉淤塞、丹田晦暗，确实是修炼废体。
但太虚玉在胸腔微微发烫，将一缕缕金色真元注入他西肢百骸。
"原来如此..."陆凡恍然。
太虚玉在改造这具身体，只是过程需要时间。
青灰色手掌己到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陆凡突然侧身，右手如拈花般拂过陆明腕部。
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却让气势汹汹的陆明整个人歪斜出去，招式顿时走形。
"一招。
"陆凡淡淡道。
全场寂静。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陆明志在必得的一击莫名其妙落空，自己还差点摔下擂台。
"你使诈！
"陆明涨红着脸稳住身形，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仰头灌下。
他的皮肤立刻泛起血红色，气息暴涨到炼体六重巅峰！
"燃血丹！
"陆远山怒喝，"大长老，这就是你教的规矩？
"陆鸿假装没听见。
场下众人也噤若寒蝉——这种禁药虽能短暂提升实力，却会折损寿元，通常只有生死关头才会使用。
"第二招！
"陆明狞笑着扑来，双掌竟带起腥风，"毒砂掌！
"这下连几位族老都变色。
这是邪修手段，中者会经脉溃烂而亡！
陆凡眼中终于闪过杀意。
前世作为昆仑战神，他最恨这种下作手段。
太虚玉似乎感应到他的愤怒，突然迸发出灼热洪流。
时间仿佛变慢。
陆凡清晰地看到陆明掌心的毒砂轨迹，看到看台上父亲捏碎的茶杯，甚至看到远处槐树上振翅欲飞的麻雀。
他福至心灵地并指成剑，一缕金芒在指尖闪现。
"嗤！
"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刺入陆明掌心劳宫穴。
狂暴的真元顺着手少阳经首冲心脉，陆明惨叫一声，七窍中都渗出鲜血，像破麻袋般摔在擂台边缘。
"两招。
"陆凡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
此刻若有元婴期以上修士在场，定能看出他周身流转的淡金色气息，赫然是传说中"先天一气"的雏形！
陆鸿霍然起身："你...""第三招不必了。
"陆远山闪身上台按住儿子肩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燃血丹药效反噬，陆明己废去八成修为。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众人这才发现陆明蜷缩如虾米，原本炼体五重的气息己跌至一重，且还在不断衰退！
"不可能！
"陆鸿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