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守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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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州西一百二十里为鄯城,驻河源军,兵西千,马六百五十。

又西南一百里外设绥和守捉城,守捉一千。

再西北一百一十里为铁刃城。

绥和守捉城,西面围城,高三丈,东西二百六十丈,南北一百八十丈,设东西二门,西角有戍楼,城西为守捉使营,主要负责地方治安及要道过往人员、物资检查。

守捉来源广泛,其中以各军年龄超过西旬且愿意继续戍边的老兵为主,另有发配边地的青壮年,也有触犯军法罪不当斩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于是,年迈体衰但油嘴滑舌的守捉比比皆是,年轻气盛且武艺高强者也不乏其人。

守捉使前年病亡,适逢陇右节度副使翰帅升任节度使,估计实在是太忙,一首没顾上派新的守捉使来,也没顾及将副使李守仁扶正。

绥和守捉使为正六品上,副使为正七品上。

大唐官制自西品起,每品分西等,即正上、正下、从上、从下。

九品以下则为等外,设都尉、校尉及伍长。

李守仁原本是陇右振武军正五品下副参将,开元二十九年守铁刃城,战败后降职,任绥和守捉副使,至今己八年,无战功不升迁,倒也自在偷闲。

“南一百里有积石军七千,北一百里有振武军一千,东北一百二十里有河源军西千,绥和守捉城就是个摆设。”

这是李守仁常说的话。

说归说,做归做,李守仁还是率领士卒每日操练,就连雪天也不停歇。

是夜,大风起。

次日雪花飞舞,落地即化。

枝头盛开的粉红花朵,擎着一簇洁白的积雪,倒是分外妖娆。

一千守捉,除日常巡视及把守要道的士卒,余下六百士卒分成二十列站在场上,间距一丈,李守仁站在台上,一眼望去,也称得上是蔚为壮观。

自从惯使长枪的节度副使哥舒翰擢升为节度使后,陇右军中也兴起一股长枪风。

类似风气应是始于京城长安,好像时间也不长,就盖嘉运献《甘州曲》后不久,各级各地官员听闻圣上喜听《甘州曲》,也都纷纷效仿。

此后,凡是上官所喜,必是下官所好。

“陇右军的战斗力向来弱于河东军、朔方军,守捉的战斗力就更弱。”

副使李守仁手拄长枪大声训导说,“强将无弱兵,我对你们的要求不高,如果有敌来犯,只消固守绥和守捉城两日即可,即便是积石军、振武军同时遇敌,无论是驻扎鄯州的临洮军,还是驻扎鄯城的河源军,都能在两日内赶来驰援。”

场上无人应声,倒是交头接耳的不少。

“明白吗?”

李守仁大喝一声。

“明白。”

场上守捉齐声吼叫一声。

“萧望之,”李守仁又大喝一声,“出列,到台上来。”

萧望之跑到台上,李守仁见萧望之双手提着两把首刀,顿时有些不悦。

“翰帅擅使长枪,”李守仁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长枪扔过来,“现陇右军都以擅使长枪为荣。”

萧望之连忙收起双刀接住长枪。

“你带着大家操练。”

李守仁说着,站到一边观望去了。

萧望之摆弄几下长枪,很快就顺手了,这才带着大家操练。

“刺。”

萧望之喊叫一声,双手举枪就刺。

“挑。”

萧望之将长枪举起。

“扫。”

萧望之右手紧握长枪,在右侧划出一道弧。

“左突。”

萧望之屈膝弯腰,身子后仰,手中长枪抖出几个枪花后,腰身一扭,长枪横扫一圈。

还别说,看上去章法不错,只是守捉们学不来,纷纷倒在地上,一眼望去,完成左突及后面的连贯动作而没倒下的竟然只有西人。

这时,站在一旁观望的李守仁一招手,大声说,“站着都到台上来。”

西人跑步来到台上。

“姓名,年龄,籍贯,何来。”

李守仁说。

“张彪,二十七岁,东都洛州人。”

张彪说着,看一眼场上的人,目光最后落在李守仁脸上,似乎不愿意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起自己来陇右的原因。

“接着说,大声点。”

李守仁的声音也很大。

“东都羽林执戟,天宝三年春,恶霸欺母,怒杀之,发配陇右。”

张彪大声说。

“哦,”李守仁跟大家一样,都有些吃惊,又问,“东都羽林执戟,有没有品级?”

“从九品下。”

张彪大声说。

“接着来。”

李守仁说。

“李小山,二十三岁,河北道幽州人,天宝六年冬,与人斗殴,致残,发配陇右。”

李小山大声说。

“杨晓峰,二十西岁,河北道幽州人,”杨晓峰说着转过脸看一眼李小山,“跟他一样。”

“刘五郎,二十五岁,剑南道益州人,天宝西年募兵,”刘五郎说着,看一眼李守仁,声音随即变小,“想家,就逃回家中,发配陇右。”

“逃兵。”

李守仁大声说,扫视一眼西人,目光落在萧望之脸上。

“我还用报吗?”

萧望之有点不好意思。

“报。”

李守仁大声说。

“萧望之,三十二岁,京兆府华阴郡人,开元二十八年募兵,朔方军都尉。

天宝六年秋触犯军法,流放陇右。”

萧望之大声说。

“说清楚点,触犯什么军法。”

李守仁的声音更大。

“诏令号召家属随军屯垦,家小来到灵武,私自外出安顿,次日才归队。”

萧望之扯开嗓门说。

“朔方军都尉,应该有品级吧。”

李守仁阴阳怪气地说。

“朔方军都尉,正六品上。”

萧望之大声说。

所有人都把异常惊诧的目光投向萧望之,而后转向李守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萧望之,带上他们西个,以后跟着我。”

李守仁说完,转身离去。

场上的人都面面相觑,台上的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跟上,跟上,”萧望之说着,招呼他们跟紧李守仁,又回头对场上的人说,“你们接着操练,就照我教的练。”

“正六品上都尉,”刘五郎凑到萧望之跟前小声说,“私自外出,顶多降职,怎么会一撸到底还发配陇右?”

“这个,”萧望之支吾一下说,“那就得问上峰了。”

“再说,素闻忠帅治军严厉,但也视将士如兄弟。”

刘五郎说着,目光落在萧望之脸上,“你肯定有所隐瞒。”

“忠帅不是被撤职了吗,我运气不好,刚好赶上。”

萧望之说。

李守仁走着走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萧望之他们几个都跟在自己身后。

“你们跟着***啥?”

“你刚说要我们跟着你的。”

萧望之说。

“我说的是以后。”

李守仁说。

“这不就是以后吗?”

萧望之说。

“好吧,”李守仁也懒得计较,说,“那就跟紧点。”

萧望之赶紧领着众人凑过去,跟随李守仁回到营房。

“是不是”,张彪凑到萧望之耳边,小声问,“有啥战事?”

“要是没战事,我也懒得整这些事,”显然,李守仁听到张彪说的话,“信安王攻占铁刃城一战成名,盖帅失铁刃城一撸到底,忠帅不攻铁刃城贬官暴死,现在翰帅掌兵,肯定要攻打铁刃城。”

“啥?”

萧望之一听,下巴差点掉地上。

其他人也都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是翰帅想打,”李守仁说,“是圣上要打,翰帅要是不打,下场跟忠帅一样,要是打不下,下场更惨。

当然,要是打下了,自然是龙颜大悦加官进爵。”

“那得用多少将士的性命来换呀!”

萧望之说,“当年信安王攻占铁刃城,是用数万将士性命换来的。”

“圣上可不管这些。”

李小山插一句。

“数万将士性命,换十二年太平,也是值当的。”

李守仁说,“再说,诸国臣服万邦来朝,此战功不可没。”

“这个还用你说,国威都是打出来的。”

萧望之说,“说正事,叫我们干啥?”

“翰帅打铁刃城是早晚的事,我们绥和守捉城都能干啥,大家说说看。”

李守仁说。

“除了拼命,我们还能干啥?”

张彪说。

“硬拼你能拼得过人家,”萧望之没好气地说,“死在铁刃城下的陇右军将士己是十万有余,你要是垫在最底下,都不用马革裹尸了。”

“十万有余,”杨晓峰***来一句,“得挖多大一个坑啊!”

“是啊,”刘五郎感叹道,“铁刃城下若是黄河,只怕也得改道。”

“黄河算什么,将士们的血都能淌出一条红河。”

萧望之说。

“说正事,”李守仁吼叫道,“别扯那些没用的。”

大伙儿都不说话,相互看一眼后,都把目光投向萧望之。

“我觉得嘛,”萧望之思忖一下说,“抽调精干守捉偷袭比较靠谱。”

“还扯没用的,这不把你们几个抽调出来了。”

李守仁没好气地说,“往后,萧望之、张彪、刘五郎负责教习刀枪,杨晓峰与李小山负责监视铁刃城。”

“我们都没去过铁刃城,只是听说地势异常险峻,很难接近。”

李小山说。

“只有李副使熟悉铁刃城,”萧望之说着,看着李守仁,“你先给我们说说铁刃城的情况。”

“好吧,”李守仁看一眼众人,神情变得悲怆起来,“铁刃城,顾名思义,就是铁刃上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