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卖了兰丫头
“扑通”一声,陆荷兰整个人狠狠栽倒在门口的雪堆里。
迷迷糊糊,耳边还听到一个妇人在焦急地喊:“兰儿…兰儿……”心不在焉的唐氏刚喂完鸡,就想着回屋看一眼昏迷了三天三夜的闺女,也不知道醒没醒,刚到门口就看到兰儿一头栽到了地上。
不敢耽误,唐氏喊来了陆长明,将闺女抱回床上。
……浑身滚烫一片,喉咙处火烧火燎的,仿佛有团火在燃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艰难地想睁开眼睛,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身体一会如同架在火上烤,一会如同坠入冰窖,忽冷忽热。
床上的陆荷兰,蜷缩着身子,整个人脸色苍白。
突然,一股记忆如同电影胶片一般,一帧一帧往她脑袋里钻,一幕幕陌生的生活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这些东西,涨得她的脑袋快要炸裂了。
她蜷着身子,双臂环抱自己,牙关紧闭,咬得咯咯作响,在床上痛苦的梦呓,首到意识一点点模糊。
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焦急的声音:“兰儿……我的儿,你咋样?
你死了我也不活了……”陆荷兰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还算高挑的个子,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蓝色粗布衣裳,头发挽起一个发髻,她的脸色蜡黄,瘦的眼窝深陷,明显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大大的杏仁眼里布满了血丝,看着像是几宿没合眼的样子,望向自己,见醒来了,有点不敢置信,满眼泪痕的她焦急地凑上来,握着自己的手。
“兰儿,你醒了?
感觉可有哪儿不舒服?”
记忆中那个陌生的记忆与眼前这个妇人的脸重合。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就像无数狗血的小说剧情一样,她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朝代,成了别人的女儿。
这是她娘?
前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就被迫选入组织,每天都是无止境的训练,经过训练的她,早就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或许她在看到别人家好团圆的时候也会羡慕。
亲情从一开始的渴望,变成最后的麻木。
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女人,内心深处那份渴望慢慢勾起。
“渴不渴?
饿不饿?
和娘说,娘给你弄。”
唐氏给她掖了掖被角,以免冷风灌进去。
布满老茧的大手满是冻疮,轻柔地搭在陆荷兰的额头上:“谢天谢地菩萨保佑,烧终于是退了。”
陆荷兰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娘”的女人,这个妇人对她的关心,不像是假的。
妇人把手伸进被窝里,把她脏兮兮的脚放在手心里捂着,没有半点嫌弃之色。
“兰儿,你咋这么瞅着娘?
我脸上可是有啥东西?”
唐氏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陆荷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是怎么也说不出声音来,喉咙还一阵***辣的疼。
不得己,陆荷兰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唐氏立马反应了过来,转身去拿起那豁了口的茶碗倒点茶随便涮洗一下,倒到门口,又重新倒了一碗茶水,喂到了陆荷兰嘴边。
“兰儿,慢慢喝,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娘一会去给你整点吃的。”
陆荷兰本来想自己喝,没想到妇人就己经温柔地将水送到了她的嘴边。
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她还很不习惯,总是一个人,突然有个人这么关心自己,还感觉很不自在。
但她刚要抬手,就发现浑身上下酸痛得不行,也罢,那就这样吧。
在唐氏的帮助下,陆荷兰喝下两大碗茶水,喉咙才总算舒服了点。
唐氏摸了摸陆荷兰的额头,黏糊糊的:“出汗了好,你莫动,娘帮你擦擦,慢慢养好身子。
你爹去村里扫雪了,他看到你醒来一定很高兴。”
陆荷兰轻轻点头。
又看着妇人打了一盆热水,拿起一块破旧的帕子浸到水里,拧干帕子上的水分,仔仔细细帮她擦了脸。
陆荷兰整个人舒坦了许多。
看着眼前这个关心着自己的妇人,陆荷兰有点失神,本以为她一生也就那样了,生命也结束在了任务途中,没想到老天让她重活一世,还给了她一个这么温柔的娘。
一切冥冥之中的安排,就好像是在弥补她从前缺失的情感。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新再来的机会,那她就好好地,活出真实的她自己,不再是任何人的杀人工具。
“娘!”
门外传来男孩的哭声,门被推开,一个三西岁光景,皮肤黝黑,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进来抱着唐氏的腿,哭得伤心,一边脸上还红扑扑的红肿得不行。
后面跟进来一个七八岁样子,皮肤白白净净的男孩,虽然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但活脱脱一个可爱的小正太。
他站在门口,一脸歉疚地看着唐氏:“娘,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弟弟…”小正太的一张小脸满是歉疚,泪眼汪汪,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陆荷兰从刚恢复的记忆里,认出来了这两个人正是自己的弟弟,一大一小,陆永安和陆永兵。
陆永兵的肤色随了陆长明,这肤色天生的。
陆永兵就随了唐氏,白白净净,把陆长明和唐氏的优点都集于一身了。
唐氏捧着小兵的小脸看,右边的脸上一块红彤彤的巴掌印,鼻子里还流了不少鼻血。
“娘…疼……”小兵哭得眼泪鼻涕挂了一脸,鼻涕里带着血。
唐氏的看到孩子伤成这样,一颗心紧紧揪着,心痛不己,她看向小安:“小安,弟弟这是咋回事?
咋伤成这样了?”
“娘,我和弟弟在前院玩雪,小姑把雪人踢坏了,小兵上去理论,被小姑打了。”
“这梅儿,孩子那么小咋下那么重得手?”
唐氏这里,还在帮小兵擦着鼻子上的血:“小兵!
娘没用啊!
护不住你们姐弟几个!”
她抽出手,哇的一声,张臂一把将小兵搂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厢房外传来刘氏的训斥声:“老三家的,你嚎个魂啊!
都要过年了,一天天整这死动静,咋了,死丫头断气了?
断气了好?
早死早超生,晦气!
浪费钱粮的败家玩意!”
丢下这一段噼里啪啦的话,刘氏啐了一口痰,掉头就走了,生怕沾染上什么不祥的东西。
远远的传来她的嘀咕声:“咋不死山上呢?
真是晦气!”
房子内,唐氏一张脸,一会青一会白,牙齿紧紧咬着唇,瘦弱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就连刚才还在哭疼的小兵都停止了哭泣,被吓的愣在原地。
小安握紧了拳头,气愤地就要冲出去理论,就被唐氏喊住:“小安!
莫去……你奶……她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陆荷兰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看来这个包子娘常年被压榨,己经没有反抗的想法了。
外面那个狠毒的老婆子,陆荷兰都怀疑是不是她亲奶奶了,说话如此恶毒,冷血无情至极!
现在她全身酸痛,喉咙也痛得不能发声,暂时忍她,等回头姑奶奶好利索了,再慢慢收拾!
……陆若兰躺在床上,盯着床帐发呆,还在研究往后怎么办,厢房的门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小安。
“姐,怎么办?
奶刚才听说你醒来了,说要张罗人牙子把你卖了抵这两天的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