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妞妞，也是你的索命鬼！
就在我以为永无出头之日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挤压感从西面八方袭来。
我像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翻滚，窒息感让我几乎要再次魂飞魄散。
“哇——”一声响亮却无比陌生的啼哭，猛地从一个不属于我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紧接着，是冰冷的空气，刺眼的光线，还有各种嘈杂混乱的声音，像无数根针一样扎进我的意识。
我感觉自己被人头下脚上地拎着，***上还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
“是个千金，六斤八两，母女平安！”
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喜气洋洋地宣布。
千金？
母女平安？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
我的西肢软绵绵的，完全不受控制，只能徒劳地挥舞了几下。
我想说话，想质问，想嘶吼，可发出的依旧是那种“哇哇”的、属于婴儿的哭喊。
我这是……怎么了？
记忆的碎片开始在我混乱的脑海中拼凑。
那碗致命的“补汤”，林梦瑶狰狞的笑脸，从楼梯上滚落时的剧痛，还有死后那段漫长而绝望的魂魄生涯……难道，我没有去投胎，而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混沌。
我被人用柔软的襁褓裹了起来，抱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却又让我无比憎恶的香水味钻入我的鼻腔。
这味道，我到死都记得！
是林梦瑶身上那股廉价却自以为高级的茉莉香！
我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掀开了一条眼缝。
模糊的视线里，一张放大的、略显苍白却依旧能看出精致妆容的脸庞，正带着一丝疲惫和几分……虚假的温柔，低头看着我。
那弯弯的柳叶眉，那小巧的鼻子，那总是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是她！
真的是她！
林梦瑶！
那个亲手把我推下楼梯，害死我的蛇蝎毒妇！
“轰”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炸开了！
滔天的恨意像岩浆一样在我胸腔里翻滚、燃烧，几乎要将这个小小的、脆弱的婴儿躯壳撑破。
我怎么会……我怎么会变成她的女儿？！
老天爷，你这是在跟我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你让我重生，就是为了让我再受她一次折磨吗？！
不！
我不甘心！
强烈的绝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声更加凄厉的啼哭，从我这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我想用尽所有恶毒的词语去咒骂她，我想扑上去咬断她的喉咙，可我现在，只是一个刚出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这种深切的无力感，让我更加悲愤欲绝。
“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林梦瑶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她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动作却有些生疏和僵硬，完全没有一个初为人母的喜悦和慈爱。
我能“感觉”到，她不喜欢我。
就像前世她不喜欢我这个婆婆一样。
她抱起我，那张令我作呕的脸凑得更近了。
她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气息。
前世被她推下楼梯前的恐惧和绝望，再一次将我淹没。
我仿佛又看到了她当时那冰冷而残忍的眼神。
“乖，妞妞不哭，妈妈在呢……”她用一种假惺惺的、腻得发慌的语调哄着我，手指还象征性地在我脸上刮了刮。
妞妞？
这是她给我取的名字吗？
真是讽刺！
我前世是你的婆婆，如今却成了你口中的“妞妞”！
一想到这里，想到我如今的处境，想到我那被蒙在鼓里的傻儿子大强，想到这个女人是如何踩着我的尸骨过上好日子，还即将利用这个孩子的出生来进一步博取同情、巩固她的地位，我的心就像被万千毒虫啃噬一般，痛得无以复加。
悲愤、怨恨、不甘、屈辱……所有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我这小小的身体里奔腾咆哮。
我再也忍不住，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有生以来（或许是两辈子以来）最凄惨、最绝望、也最饱含怨念的一声啼哭：“哇啊啊啊——！”
就在我哭声达到顶点的瞬间，抱着我的林梦瑶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嗯……”她的身体猛地一僵，抱着我的手臂也骤然收紧，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得哭声都顿了一下，下意识地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她。
只见林梦瑶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还勉强抱着我，但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的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痛得说不出来，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声压抑的抽气声。
“梦瑶，你怎么了？”
旁边一个应该是护士的声音急切地问道，“是不是伤口疼了？
还是……”林梦瑶像是没听到护士的话，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与脑袋里那突如其来的剧痛做斗争。
她抱着我的身体甚至开始微微颤抖，眼神也有些涣散。
我愣住了，哭声也渐渐止歇。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她还好好的，怎么我一哭，她就……头痛了？
难道是巧合？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林梦瑶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
她深吸了几口气，捂着太阳穴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只是脸色依旧难看，像是大病了一场。
“没事……可能，可能是刚生完孩子，有点……有点偏头痛犯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旁边的护士解释道，声音还有些虚弱和沙哑。
偏头痛？
我可从没听说过她有这种毛病。
前世跟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那么久，也没见她头痛过一次。
护士狐疑地看了她几眼，但看她坚持说没事，又给她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嘱咐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就去忙别的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林梦瑶抱着我，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疲惫，有烦躁，还有一丝……一丝我看不懂的惊疑。
我的小脑袋瓜（虽然里面装着一个饱经沧桑的灵魂）飞快地转动起来。
刚才那一幕，太蹊跷了。
难道……难道我的哭声，能让她头痛？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长。
如果这是真的，那可真是……老天开眼了！
我决定再试一次。
于是，我酝酿了一下情绪，回想着前世她是如何虐待我、算计我、最终害死我的种种恶行，悲从中来，再次张开小嘴，酝酿着哭声。
林梦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甚至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哇——哇哇——！”
我刻意控制着哭声的大小，不像刚才那样撕心裂肺，但依旧带着十足的委屈和不满。
几乎是在我哭声响起的同一时间，林梦瑶的眉头再次紧紧蹙起，她“嘶”地倒抽一口冷气，捂着脑袋的手比刚才更快更用力，脸上的血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又……又来了……”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她看着我的眼神，不再仅仅是烦躁，而是多了一丝……畏惧？
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巧合！
绝对不是巧合！
只要我一哭，她就会头痛！
痛得死去活来！
哈哈哈哈！
我简首想放声大笑！
老天爷啊老天爷，你总算没瞎透！
你让我重生在她女儿身上，不是为了让我继续受苦，而是给了我这样一件独一无二的复仇利器！
林梦瑶，你这个***！
你不是最会演戏吗？
你不是最擅长装可怜博同情吗？
从今天起，只要我这个“女儿”在你身边，你就休想有好日子过！
我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什么叫做求助无门！
你害死了我，霸占了我的一切，还想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做梦！
我看着她因为剧烈的头痛而扭曲的面容，看着她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看着她想发作却又因为疼痛而不得不强忍着的憋屈模样，我那颗因为仇恨而冰封的心，第一次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妞妞？
没错，我是妞妞。
但我更是从地狱爬回来，向你索命的恶鬼！
林梦瑶，你的报应，从这一声声啼哭开始，才刚刚拉开序幕呢！
我们母女俩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在她因为疼痛而有些松弛的怀抱里，悄悄地，露出了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冰冷而快意的“笑容”。
虽然，在外人看来，那可能只是一个婴儿无意识的嘴角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