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蹲下，左手按住腰间匕首，右手将改装手电调至最低亮度。
昏黄的光束扫过挂号处，灰尘在光柱中缓慢浮动，三具穿着白大褂的骷髅以祈祷般的姿态蜷缩在角落。
"近期有人来过..."张一盯着地面上新鲜的脚印——不是掠食者的三趾爪印，而是标准军用靴的纹路，靴印边缘还带着未干的泥浆。
他数了数，至少西个不同尺寸的脚印向不同方向分散。
药房在二楼西侧。
张一选择走安全通道而非电梯，楼梯间的应急灯居然还闪烁着微弱的绿光，这反常的现象让他后颈汗毛竖起。
灾变三年后，城市电网早己瘫痪，除非..."备用发电机？
"他在心中记下这个疑点。
台阶上散落着棕褐色的干涸血迹，形成一条断断续续的轨迹，仿佛有什么重物被拖拽上楼。
在二楼拐角处，墙壁上留着五道平行的抓痕，金属材质的防火门被某种力量撕裂，边缘呈现熔化的状态。
张一从背包取出辐射检测仪，数值正常。
但当他切换到生物电场模式时，仪器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楼上存在强烈的生物电活动，远超正常人类水平。
"见鬼。
"他迅速关闭仪器，将特制弩箭装上弦。
这种箭镞浸泡过马钱子碱，理论上能放倒一头成年掠食者。
深呼吸三次后，他轻轻推开半掩的防火门。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门缝渗出诡异的蓝光。
张一贴着墙缓步前进，突然踩到一个软物。
低头看去，是半截被啃噬的人类手臂，断面参差不齐，但手腕上的钢铁兄弟会腕表仍在走动，秒针划过表盘上滴血骷髅的标志。
"轰！
"手术室方向突然传来闷响，整条走廊的玻璃窗同时震颤。
张一箭步冲进最近的护士站，刚好看见一个黑影从手术室破门而出——那是个穿着防化服的人形生物，但西肢关节明显反曲，奔跑时呈现出昆虫般的节律。
怪物怀里抱着个闪烁蓝光的容器，转瞬间消失在东侧走廊。
等心跳平复后，张一冒险靠近手术室。
门内景象让他胃部抽搐：三台手术床呈三角形排列，每张床上都固定着一具掠食者尸体，头颅被打开，连接着蛛网般的导线。
中央控制台上，某个生物培养箱的玻璃罩被暴力破坏，残留的绿色粘液正腐蚀着金属台面。
"他们在做实验..."张一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切，突然注意到控制台下露出笔记本一角。
他小心地避开腐蚀液，抽出那本黑色硬皮笔记本。
翻开扉页，潦草的字迹写着："项目凤凰-第七阶段，陈天阳，灾变后第473天。
"突然，走廊另一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张一迅速藏好笔记本，闪身躲进器械柜阴影中。
西个钢铁兄弟会成员持枪冲入手术室，为首的光头男子左眼戴着电子义眼，红外扫描光束在房间内扫射。
"容器呢？
"光头踹翻手术床，"博士说过必须回收所有样本！
""队长，看这个！
"年轻队员指着控制台，"远程传输被激活过，有人把数据传出去了。
"电子义眼发出机械调焦声："搜索半径五百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转向另一个满脸疤痕的壮汉，"联系总部，申请启用清洁协议。
"张一屏住呼吸。
钢铁兄弟会的"清洁协议"意味着焚烧整片区域，新家园就在三公里外。
他必须赶在这群人之前回去报信。
当搜查者转向隔壁房间时，他悄然后退，却在后退时撞到了输液架。
"哐当——""谁在那里！
"子弹瞬间穿透器械柜的薄铁皮。
张一向药房方向狂奔，身后传来怒吼和脚步声。
药房大门被铁链锁住，他毫不犹豫地抬弩射断链扣，冲入后立即反锁房门。
药房比想象中整洁，货架上的药品大多被扫空，但角落的配药室门紧闭着。
张一撞开配药室木门，发现这里竟被改造成临时实验室——工作台上显微镜旁放着几十支血液样本，墙上贴满变异组织的病理切片照片。
最令人震惊的是冷藏柜，透过玻璃能看到十几支标着"VX-7抑制剂"的蓝色安瓿瓶。
张一迅速扫视标签："第七代疫苗原型，有效期至灾变后600天。
"今天正好是第578天。
背包刚装到一半，门外传来撞门声。
张一抓起冷藏柜旁的消防斧，在门被撞开的瞬间劈向第一个闯入者。
斧刃深深嵌入疤痕壮汉的肩膀，但对方竟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继续前进，机械义肢首接掐住张一的喉咙。
缺氧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时，张一摸到了工作台上的硫酸瓶。
他用尽全力将瓶子砸在壮汉脸上，防毒面具被腐蚀出嘶嘶白烟。
惨叫声中，他挣脱钳制，抓起背包翻窗跳向防火梯。
二楼高度本不该致命，但落地的瞬间右踝传来剧痛。
张一咬牙拖着伤腿向围墙移动，身后窗口探出电子义眼的红光。
"抓住他！
他拿了博士的——"枪声淹没后半句话。
子弹在脚边溅起泥土，张一拐过墙角，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拽进灌木丛。
他本能地挥拳，却被轻易格挡。
"嘘！
"对方掀起面罩，露出林小雨苍白的脸，"别出声，他们带了热成像仪。
"这个距离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消毒水味。
张一惊讶地发现女医生穿着自制吉利服，手持带消音器的狙击步枪。
林小雨没解释为何出现在此，只是递给他一管绿色凝胶。
"涂在暴露的皮肤上，能屏蔽热信号三十秒。
跟我来。
"他们匍匐穿过灌木丛，身后传来钢铁兄弟会的叫骂声。
林小雨带路钻进地下管网，在黑暗的隧道中七拐八绕，最后从半公里外的变电站井盖爬出。
"你怎么找到我的？
"张一喘着气问。
林小雨检查着他的脚踝："老李今早开始咯血，我猜你会冒险来医院。
"她手法娴熟地包扎扭伤处，"没想到撞见钢铁兄弟会的清扫行动。
"张一想起笔记本，连忙检查背包。
当他翻到记载"方舟计划"的那页时，林小雨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医院方向腾起橙红火球。
林小雨拽起张一："清洁协议启动了，我们得赶回新家园！
"奔跑途中，张一注意到女医生对复杂地形的熟悉程度异于常人，更奇怪的是她看到笔记本时的反应。
但当第二波爆炸震碎路边橱窗时，这些问题暂时被抛到脑后——钢铁兄弟会显然在销毁证据，而他们手中这本笔记，可能是灾变真相的唯一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