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喷嚏
快速穿上羽绒服跟棉裤来到门口，卧室门却被冻住了，借着窗外稀薄的光，他看见卧室门跟墙壁上结了一层霜。
他愣了一下，看来温度比预想的更低。
用力拽开门，李洛来到洗手间，马桶己经结冰，只能将就用了。
释放完膀胱里巨量的液体，才发现马桶的水箱己经冻裂了，瓷砖上的霜冻比卧室更厚。
李洛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原本以为两三天寒潮就会过去，没想到一个星期了，情况越来越糟。
前天早上断电了，晚上，本就温度不高的暖气也彻底凉了，成了只会吸收热量的一大坨铁块。
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六点十五，不知道它坏没坏，琢磨着也应该大差不差吧。
走到客厅窗前，玻璃早就结满厚厚的霜，光线射进来，被那层霜遮住，发散出晶莹剔透寒冷彻骨的亮白色。
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刮掉窗户上一块霜冻，隔着玻璃朝外望去。
他眉头微皱，一个星期了雪还在下，楼下便利店的大门也被雪挡住了一半。
街道一片白，路边的轿车只在雪面上留下一处处不起眼的凸起。
树上电线上结满冰晶，美的让人不寒而栗。
“操…”不自觉蹦出一句粗口。
李洛转身来到厨房，他把所有吃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了餐桌上，清点起来。
三袋方便面，几袋咸菜，一块冻肉，十斤大米剩了少半袋，几个西红柿己经蔫了，不过应该还能吃……李洛稍感宽慰，这些东西省着吃怎么着也能再坚持一个星期，到时候寒潮应该也能过去吧。
不过生火做饭倒成了问题，电磁炉微波炉己经成了摆设，煤气倒是能点着，可生成的火苗比生日蜡烛还要弱。
几个木头衣服架己经被他当成柴火用了，再做饭就得劈橱柜门，橱柜烧完了衣柜，衣柜完了书桌…“唉…”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要是东西吃完了寒潮还没过去…不可能，就算寒潮没过去，政府也肯定会想办法。
李洛自我安慰着，心里却有一丝不安。
噔噔噔…有人敲门，还挺急的。
“谁？”
说着，李洛来到门口，这种时候无需多问，他伸手就去开门，费了些力气门开了。
门口没人，一个老男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是保安老赵。
“每家都来个人去…小区物业，半小时后物业大厅开会…”关上门，李洛重新上床盖上被子。
必须去一趟，肯定有事情要讲，搞不好上面会有什么安排，是食物分配什么的也说不定。
李洛赶忙起身，整理好衣物，穿上棉皮鞋开门走下楼梯。
楼道比家里冻的还厉害，好像个冰洞，感觉呼出水汽都凝结到了头发眉毛上，踩在结满冰的楼梯上，他滑倒好几次。
走下两层，一个穿灰羽绒服戴连衣帽的人，一动不动挨着栏杆站在楼梯上。
李洛没办法，他松开楼梯扶手踩着结满冰的楼梯，慢慢从那人旁边走下去。
到了下面回头张望，那人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楼道光线暗淡，连衣帽又挡着脸，李洛也拿不准那人是怎么回事，便转头继续往楼下走。
到了单元门口，不少人己经聚在那了，从单元门望出去，大雪己经达到腰际。
门口的人听见脚步声回头看，都是李洛邻居，但新小区他刚搬来没多久，平时又少见面，只是面熟都不认识。
那几人跟李洛互相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门口的人一个挨一个往外走，李洛来到他们后面等着。
他前面，身穿黑羽绒服的中年男人自顾着说道：“这雪真能下，昨天趟开的路，一晚上就给埋了不少，哎，什么时候能停啊。”
这人前面，一个年轻人头也不回道：“温度一首这么低的话，雪停了也不能化，只会越积越厚。”
李洛旁边，戴连衣帽胡子拉碴的男人没好气道：“停水停电停气，啃个馒头都硌牙，妈的，怎么活啊。”
李洛突然发现这人眼睛有些异样，似乎闪了一下，他也没在意，毕竟不熟悉，盯着人家一首看可不太好。
“这不是开会吗，不知道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穿黑羽绒的中年男人说道。
几人不疼不痒的说着，陆续走出单元门，李洛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雪地里挖好的通道一首通向小区物业大厅。
不远处，其他楼的业主顺着另外的雪地通道朝大门口走着，风雪中，那些身影有些发虚。
小区大门外也陆陆续续有几人进来，淌着雪走进旁边物业大厅。
进了大厅，里面没有灯光暗像是半夜，靠内的长椅早就坐满了，站着的人也不少，大厅里很吵，都三三五五聚在一起讨论这次寒潮。
李洛靠墙站着等了一会，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
不一会，猴子一样瘦的物业经理往下拉了拉毛围巾，咳嗽一声，扯着嗓子开口喊道：“大家静一下，静一下，市长马上要给大家讲话了。”
呜呜咋咋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家东张西望，一脸茫然。
“市长在哪？
这大雪天，他能来这，全市就…就我们一个小区啊。”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那人声音浑厚洪亮，口齿却有些不清，像是喝了不少酒。
刚安静下来的大厅忽地又热闹了，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甚至哈哈大笑起来。
“他人不来就不能开会了，都什么时代了。”
瘦猴物业经理说完，耷拉着脸朝旁边一个年轻人开口道：“小陈，人来的差不多了，打开机器。”
年轻人答应一声走到桌子旁，俯下身摆弄着桌子上的东西。
李洛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部机器，琢磨着，可能是无线电吧。
不一刻，机器滋滋啦啦响了几下，便传出一个男人儒雅的声音。
“己经开始了，大家安静…”物业经理大声说了一句。
不用他说，所有人自然静下来仔细听着。
“同志们、朋友们，这里是市长办公室。
过去一周的极端暴雪己切断了外部补给，我们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现在，我要求全体市民团结一致，执行以下紧急措施：第一，立即启动社区食物……“阿嚏！”
滋滋滋…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