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躺平大业
顺便带我溜达溜达，这府里……呃，昨晚喝大了，有点转向。”
林汝舟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纨绔子弟该有的派头，虽然心里虚得一批。
杏儿脆生生应了声“是”，转身去张罗吃食。
福安却没动，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恭敬，低声道：“大公子，恐怕得先等等。”
“等？
等啥？”
林汝舟眉头一挑，纨绔模式差点卡壳。
福安垂首：“老爷传您去书房问话。”
“老……老爷？”
林汝舟心里咯噔一下，便宜老爹林少穆？
这么快就要见了？
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
“正是两江总督大人。”
福安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分量。
林汝舟感觉自己的腿肚子有点转筋。
蓝星历史上的民族英雄，禁烟销毒的大佬，这气场……隔着时空都能感觉到压力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穿越前看的那些宫廷剧里，儿子见老子的场面。
好像……得跪？
还得说一堆吉祥话？
“那个……福安啊，见老爷……有啥讲究不？”
他压低声音，有点不耻下问。
福安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您居然问这个”的表情，但还是尽职地小声提点：“公子爷，见到老爷，自然是要先行大礼请安的。”
“大礼……”林汝舟脑补了一下三跪九叩的场面，脸有点绿。
硬着头皮，跟着福安穿过几条回廊。
总督府邸深广，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比他想象中气派多了，也……压抑多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墨香和威严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书房外，福安停下脚步，通报了一声。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让他进来。”
林汝舟心脏猛地一跳，推门的手都有点抖。
书房内光线略暗，陈设简洁肃穆。
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坐着一个身穿藏青色常服的中年男子。
面容清瘦，颌下留着微须，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这就是林少穆？
比画像上看着……更硬朗，也更累。
眼下有淡淡的青影，眉头微蹙，似乎正为什么事烦心。
林汝舟不敢多看，赶紧按照福安刚才临时抱佛脚教的，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儿……儿子……给……给阿玛……请……”他磕磕巴巴，试图说出那句标准的请安词，结果膝盖一软，加上袍子下摆碍事，身子一歪，差点首接趴地上。
幸好他反应快，手忙脚乱地撑了一下地面，才稳住身形，姿势却变得极其狼狈，像一只笨拙的大虾米。
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厮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低下头，肩膀却还在抖动。
林汝舟脸瞬间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人！
丢到封建蓝星来了！
书案后的林少穆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扫过林汝舟，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起来吧。”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听不出喜怒。
林汝舟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心里把清朝这套繁文缛节骂了一百遍。
“身子好些了？”
林少穆开口问道，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呃……回阿玛的话，好……好多了。”
林汝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恭顺，但紧张之下，舌头还是有点打结。
“前几日大夫怎么说？
可还需用药？”
“大夫说……说就是偶感风寒，己无大碍，就是……就是可能有点虚，让、让儿子好生休养。”
林汝舟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何止是虚，魂都换了！
林少穆点了点头，拿起桌上一份公文，似乎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
“你的功课，近来如何？”
来了来了！
封建家长经典问题！
林汝舟头皮发麻。
原主林汝舟的学问怎么样，他哪知道？
看这身体虚弱的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学霸。
他眼珠子转了转，试图回忆电视剧里那些“乖巧懂事”的儿子是怎么回答的。
“回阿玛，儿子……儿子近来身体不适，功课……略有耽搁。
但儿子一定……一定加倍努力，不负阿玛期望！”
他尽量说得诚恳，还握了握拳，想表现决心。
林少穆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去看公文。
书房里陷入一阵沉默。
林汝舟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偷偷抬眼打量着这位便宜老爹。
近距离看，更能感受到那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种……沉甸甸的忧虑感。
书案上堆着不少文书，似乎正在处理什么棘手的公务。
这就是林少穆啊……莞城销烟的民族英雄，但也因为这事儿，后来被贬官充军。
想到这里，林汝舟心里五味杂陈。
敬佩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害怕。
这位大佬现在处理的，说不定就是哪个地方的民生疾苦，或是哪个棘手的治安案件。
跟着他混，绝对是高危职业！
不行不行，必须坚定“躺平”的决心！
远离朝堂，远离纷争，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王道！
他正胡思乱想着，林少穆忽然又开口了。
“你方才说……身体己无大碍？”
“是……是的，阿玛。”
林汝舟赶紧收敛心神。
“嗯。”
林少穆放下笔，目光再次落到他身上，带着一种审视，“方才见你，步履虚浮，精神恍惚，言语……也有些奇怪。”
林汝舟心里一惊。
被看出来了？
“莫不是……病后失调，神思未定？”
林少穆自顾自地分析道，似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林汝舟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阿玛英明！
儿子就是觉得脑子……脑子有点不清醒，好像……好像忘了不少事儿。”
他索性装傻。
“忘了事？”
林少穆眉头微挑，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看着儿子苍白而略带迷茫的脸，终究还是把疑虑压了下去。
毕竟前几天，这儿子确实病得不轻，高烧不退，胡话连篇。
许是烧坏了些许神智？
想到这里，他语气略微放缓了些：“既如此，便好生歇着吧。
功课暂且放一放，先把身子养好是正经。”
“谢……谢阿玛！”
林汝舟赶紧应道，心里松了口气。
过关了？
“你那几个伴读，平日里都教你些什么？
除了西书五经，可有涉猎些算法、舆地之学？”
林则徐忽然又问。
“算……算法？
舆地？”
林汝舟懵了。
啥玩意儿？
他搜刮着脑子里贫瘠的古代知识储备，支支吾吾道：“呃……伴读先生……好像……也提过一些？
儿子……儿子对算盘珠子……不太灵光……”“嗯？”
林则徐的目光锐利起来，“身为男子，岂能不通算学？
日后持家、处事，皆离不开度量衡算。
舆地之学，可知天下山川形势，亦是立身处世之基。
你……”他看着儿子那明显心虚躲闪的眼神，话语顿了顿，最终化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罢了。
先养病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让福安给你寻些安神补气的汤药来。
莫要再贪凉饮冷，熬夜嬉闹了。”
言语间，有关心，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林汝舟如蒙大赦，赶紧躬身行礼：“是，儿子遵命！
儿子告退！”
这次他学乖了，动作幅度不敢太大，小心翼翼地倒退着，生怕再出洋相。
退出书房，关上门，隔绝了那道沉重的目光，林汝舟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了。
和蓝星历史大佬面对面，压力山大啊！
尤其是这位大佬还是你爹，随时能用封建家法收拾你的那种。
“呼……”他拍了拍胸口，心脏还在砰砰跳。
福安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低声道：“大公子，老爷吩咐小的去给您取安神汤。”
“哦，好，有劳了。”
林汝舟心不在焉地应着，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的场景。
林少穆……确实气场强大。
那眼神，跟X光似的，差点把他穿越的秘密都给扫出来。
而且，看他桌上那些公文，明显是个工作狂，忧国忧民的那种。
这种大佬身边，绝对是麻烦的漩涡中心！
林汝舟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必须远离！
必须躺平！
什么莞城，什么禁烟战争，都让他爹自己去操心吧！
他林汝舟，从今天起，就立志做封建社会两江总督府里，最游手好闲、最不求上进、最让林少穆头疼的那个……吉祥物！
对，吉祥物！
安全第一！
苟命要紧！
他挺了挺胸膛，虽然刚才有点怂，但战略目标明确了！
“走！
福安，先别管什么汤了，带本公子去……去看看我的院子！
还有，吃的！
好吃的赶紧端上来！”
他恢复了一点“纨绔”的气势，虽然声音还有点发虚。
先填饱肚子，熟悉环境，然后开始他伟大的“躺平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