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切进诊疗区,在沈砚冰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季棠托着下巴盯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绷首的手背。
“沈医生,你刚才逃跑的样子,特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季棠晃着手里皱巴巴的马卡龙包装纸,故意把“焦糖布丁”几个字举到他眼前,“说好只是‘略懂烘焙’,这偷偷记笔记的架势,可比我这个店主还专业啊?”
沈砚冰的手猛地一抖,棉签差点戳到小霜的肉垫。
他耳尖烧得通红,想起昨夜蜷缩在沙发上,借着手机屏幕光研究舒芙蕾失败原因的狼狈模样。
诊疗台上的听诊器突然发出震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是医院发来的紧急会诊通知。
“我得走了。”
沈砚冰迅速收拾医药箱,白大褂下摆带起一阵风。
季棠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茶几上遗忘的病历本——边缘翘起的纸页间,隐约露出半截彩色铅笔的涂鸦。
深夜十一点,烘焙坊的霓虹灯依旧亮着。
季棠蹲在店门口给流浪猫喂食,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沈砚冰裹着一身寒气出现,手里拎着两个印着医院LOGO的保温盒,睫毛上还沾着零星的雪粒。
“医院食堂的夜宵。”
他把保温盒往季棠怀里一塞,目光却躲躲闪闪,“看你朋友圈说忙到没吃饭。”
季棠打开盖子,蒸腾的热气里飘出玉米排骨汤的香气。
他突然凑近沈砚冰,吓得对方后退半步撞在卷帘门上。
“沈医生耳朵这么红,该不会是......”季棠伸手碰了碰他冰凉的耳垂,“冻感冒了吧?”
沈砚冰别开脸,喉结滚动了一下。
诊疗区传来小霜的叫声,打破了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氛围。
季棠转身去拿猫粮,却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纸箱,一叠照片哗啦啦散落——全是不同角度的流浪猫,每张背面都用钢笔写着观察记录。
“这是......”沈砚冰弯腰捡起照片,指腹抚过其中一张布偶猫的特写,正是三天前在巷口遇见小霜的场景。
照片边缘用铅笔歪歪扭扭画着蛋糕图案,和他藏在病历本里的涂鸦风格如出一辙。
季棠手忙脚乱地收拾照片,耳朵尖泛起可疑的红晕:“就、就是随手拍的!
我每个救助的流浪猫都有档案......”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因为沈砚冰正盯着照片背面的一行小字——“沈医生常喂的流浪猫”。
空气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沈砚冰喉结动了动,从口袋里掏出被揉皱的马卡龙包装纸:“其实......我学烘焙,是因为小时候在福利院......”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了某个珍藏多年的梦,“有个穿白大褂的姐姐,给我送过一块草莓蛋糕。”
季棠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他扑进储物间翻出个铁盒,里面躺着半块风干的蛋糕——包装纸上印着的LOGO,正是沈砚冰就职的市立医院志愿者协会。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在福利院当志愿者......”他挠挠头,笑得露出虎牙,“原来那个总躲在角落的小冰块,就是现在的沈医生啊。”
窗外的雪突然下得急了些,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沈砚冰的听诊器不知何时挂在了烘焙坊的挂钩上,金属链晃出细碎的光,和季棠围裙上的猫爪图案相映成趣。
小霜跳上柜台,尾巴卷走了沈砚冰手里的照片,却在诊疗台上留下个湿漉漉的爪印。
“说起来......”季棠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沈砚冰的,“沈医生的心跳,好像又快了?”
沈砚冰别开脸,耳尖红得滴血:“是、是暖气太足了。”
季棠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把保温盒里的勺子塞进他手里:“快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他转身去给小霜添水,没看见沈砚冰望着他背影时,眼底化不开的温柔。
窗外的雪还在下,烘焙坊里却暖得像春天。
沈砚冰搅动着汤勺,看着漂浮的玉米粒发呆——原来命运早就埋下伏笔,那些深夜里失败的烘焙,那些偷***下的流浪猫照片,都在指向此刻这个飘着排骨汤香气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