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向死而生
一切都像是被预先写好的剧本。
岩崎弥子睁开眼，视线模糊地扫过房间——父亲佝偻的脊背隐藏在阴影中，双臂如枯藤般箍住母亲颤抖的肩膀。
输液管的冷光与和室昏黄的纸灯交织，在母亲干涸的泪痕上投下一道割裂的影。
这一次，大概真的不会再醒来了吧。
她翕动苍白的唇，最终沉默着合上。
十六年的人生里，“告别”是唯一被反复誊写的课题，而此刻她只想撕碎这页纸，让结局湮灭于无声。
意识坠入混沌的刹那，没有神明，没有走马灯，只有无数破碎的色块在黑暗中拼凑成一条红色的小鱼。
“哔——”心电监护的哀鸣骤然拉长，化作虚无。
……“弥子！
快逃！”
“岩崎小姐！”
……“孩子，醒醒！”
混沌中，嘶哑的呼唤如针尖刺入耳膜。
少女猛地睁眼，鸦羽般的睫毛下，瞳孔如淬火的晶石骤然迸出血色暗芒。
熟悉的窒息感再度扼住咽喉，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地溢出眼角。
不是说死亡就是终结吗…………“同学？
还能动吗？”
一张蓄着络腮胡的脸突然闯入视野，眉头拧成扭曲的结。
岩崎弥子竟从这张狰狞的脸上读出了一丝焦灼的关心。
夜蛾正道暗自咬牙。
任务报告里分明只有一只一级咒灵，可此刻医院中竟蛰伏着数十只二级咒灵，如嗅到腐肉的鬣狗般层层围住这个单薄如纸的女孩。
她蜷缩在一片混乱中，衣服下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即断。
“大叔，你……”少女的瞳孔骤然紧缩。
黏腻的撕裂声炸响。
温热的血珠溅上脸颊时，她甚至来不及眨眼——青灰色肉瘤堆砌的怪物正将利爪从夜蛾的腹腔抽出，脏器碎块混着血沫淅沥沥滴落。
“跑……快！”
夜蛾正道踉跄着转身，用残破的身躯死死挡住她的视线。
不要！
不……不能死！
脑内某根绷紧的弦倏然断裂。
紫瞳深处血光暴涨，一条赤红游鱼自她胸口跃出，尾鳍扫过之处白光如涟漪炸开。”
心弥·躍“咒灵在触及光芒的刹那化为齑粉，夜蛾腹部的血洞竟也随之愈合。
“反转术式？
不，这是……”他怔然回头，少女如断线木偶般坠落。
白发似雪散开，又在那些齑粉涌入身体的瞬间一寸寸染黑。
当睫毛再度颤动时，那双眸子亮得惊人。
岩崎弥子勾起唇角。
死亡的彼岸，原来是生吗。
……夏季的鸣蝉不停歇的吟唱，鎏金般的日光穿透叶隙，斑驳落在廊下三个身影的肩头。
五条悟整个人像融化的冰激凌般挂在栏杆上，墨镜歪斜着露出半截苍蓝色瞳孔："哈——为什么非要塞新人进来？
半路插队的家伙最——讨——厌——了——"夏油杰背靠木栏仰起头，修长手指搭在眉骨处，在刺目光线中眯起眼他倒是不太关心这个突然要加入的新同学。
夏天让他提不起食欲，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短发少女则同样倚在栏杆上，修长两指夹着燃烧一半的香烟。
栏杆突然剧烈震颤——白发少年猛地弹起，活像只炸毛的缅因猫："杰！
硝子！
你们给点反应嘛！
"火星明灭在硝子指间，灰白烟缕刚升至她耳际便被惊散。
望着滚落廊台的烟蒂，医疗师慢条斯理碾碎最后一点星火。
她转头对夏油杰勾起堪称温柔的弧度，"帮我多揍三拳。
"夏油杰假笑着把他按回栏杆上挂着“不要在阳光下乱晃啊悟，给我有点白毛的自觉吧！”
“诶？
眯眯眼的杰也会被阳光闪到吗？”
五条悟墨镜滑到鼻梁上，闪着卡姿兰·苍天之瞳·大眼，凑到夏油杰面前，装作仔细观察的样子。
^^硬了，拳头硬了。
“想打架吗，悟？”
“诶～～硝子酱你看他，夏油君超粗鲁的诶！”
五条悟赶紧跳到家入硝子的身后装作JK的语气。
家入硝子横跨一步，让出空间。
夏油杰比了OK的手势，长臂一挥揽住想要逃跑的肇事白色大猫，纵身跳下廊台。
两个缠作一团的身影栽进操场时，硝子摸出新的香烟咬在齿间。
远处尘烟中隐约传来五条悟苍的轰鸣与夏油杰的咒灵的嘶吼，她望着被咒力轰出放射状裂痕的地面，朝着灼灼烈日吐出烟圈："神明sa***，如果存在的话——""请务必赐给我一位正常的女同期吧。
"……***响起。
夜蛾正道迈向操场的脚步顿住，视线扫过没有幸存过一个月的地面，额角青筋突突首跳。
不生气不生气，气死自己没人替。
如此美好的日子何必和问题儿童计较呢。
夜蛾正道整理好心情，看向身后乖巧的女孩。
觉得自己的教职生涯还有救。
岩崎弥子觉得这位看起来很像极道老大的班主任有些奇奇怪怪的。
不过她马上敛了心神，从岩崎家的情报资料上看，这三位同期都是天赋异禀的咒术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
浑厚的声音穿透训练场："都过来，介绍新同期。
""这位是岩崎同学。
"夜蛾侧身时，五条悟的墨镜滑到了嘴唇上方——少女垂至臀部的漆黑姬发泛着绸缎冷光，过分苍白的皮肤在烈日下有些反光，锁骨处蜿蜒的蓝紫色血管像封印着某种古老的力量。
真的是女孩子！
硝子嘴边的烟由于太过震惊啪嗒掉在地上。
“不是吧。
看起来好弱诶，完全是瓷娃娃！”
五条悟懒怠的将手臂枕在脑后，拖长尾音发出不屑的声音。
"那也是超强瓷娃娃啊。
"夜蛾笑着拍了拍岩崎弥子，她绣着金蝶振翅图样的木屐突然踉跄——离得最近的夏油杰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触到一节冰凉的手腕。
"谢谢。
"弥子仰起脸，猫瞳在阴影中泛着鎏金暗纹。
夏油杰闻到浅淡的苦药香。
他还来不及回答，只觉得一股熟悉的咒力冲来。
他下意识想要护住这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少女。
虹龙鳞片炸开的瞬间，夏油杰看见少女眼中的诡异红光。
弥子睫毛轻颤。
数十尾红鱼从她振袖涌出，越过虹龙结成漩涡吞没暴虐的咒力球，绞杀中的光粉再次拼成金蝶振翅。
"五条君的咒力像草莓大福。
"弥子伸出手金蝶缠绕在她指尖，"不过太甜了，有点苦哦"五条悟的墨镜滑到鼻尖，六眼灼灼锁定她。
"这是作弊吧？
居然能尝到味道吗？
"他瞬移到弥子身后，呼吸几乎贴上她发间药香。
“真的假的，居然一点都没受伤吗？”
似乎是响应五条悟的话，女孩就保持着微笑的同时嘴角涌出大股鲜血。
“吐……吐血了！
岩崎同学！
你没事吧！”
完全是恐怖片级别的剧情，刚见面的同学被自己的挚友打死，笑着吐血什么的。
下一步就要诅咒了吧。
夏油杰扶住她，触及的皮肤比先前更冷。
“硝…硝子，她……”"夏油君的话……像焙茶。
"白色衣襟己经被完全染红的女孩像是浑然不觉，突然凑到夏油杰面前，紫色的眼眸透露出些许好奇。
“好奇怪，但是似乎有些湿乎乎哦。”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
“咔嚓”是硝子手机快门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杰你瞪大眼睛的样子也太好笑了吧。”
五条悟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猛拍夏油杰的背“这家伙根本没事好吧，老子勉强认可她加入我们最强一届了，杰你不要一副完蛋了的样子嘛。”
夏油杰：……夏油杰转向硝子。
硝子艰难地把头从手机里***，“弥子酱完全没问题哦”夏油杰“硝子怎么你也……”然而家入硝子己经拉走了岩崎弥子，硝子把她拉入高专的群聊包括但不限于“高专咒术交流会”“高专最强”“***什么时候能消失”JK们在热聊，五条悟火速抛弃挚友“诶～为什么不带悟酱～”家入硝子“***退散…”岩崎弥子“五条君……好变态。”
夏油·被吓了一跳·被拍丑照·被爆笑·被遗忘·杰：这是校园霸凌吧，这是校园霸凌吧！！！
“欸～为什么要背着悟酱单独建一个群聊啊。”
“有点边界感吧，五条！”
“硝子同学，这个按钮是什么。”
“弥子居然没有推特吗，好土哦”“你就不能和杰一样有点情商吗？
杰！
把这家伙拉走啊。”
夕阳洒下，余晖镀在西个少年的身上。
夜蛾正道笑着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背影，不由得发出属于成年人的感叹。
啊，青春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