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漠遇艳
三天来他在荒漠里踉跄前行，靴底早己磨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砂上。
身后的追兵虽己消失，但噬天亲卫腰间暗红布条的残影，仍在他闭上眼时浮现。
残卷被他贴身藏着，边缘的云纹在皮肤上硌出细密血痕，时刻提醒着他 “废墟” 二字承载的重量。
日头偏西时，海市蜃楼在沙丘尽头摇曳。
凌锋恍惚看见父亲书房的雕花窗，母亲正在熬药，药香混着铁锈味 —— 幻觉瞬间破碎，滚烫的风灌进喉咙，他栽倒在沙堆里。
意识模糊间，他听见银铃轻响，像昨夜城隍庙中女子发间的声音。
“还能睁眼？”
清冷女声惊得凌锋猛然抬头，却撞进一双比荒漠更冷的眸子。
白衣女子蹲在他面前，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颤，月光般的衣摆垂落沙面，竟未沾半点尘埃。
她指尖捏着枚青铜铃铛，正是昨夜制敌的武器。
凌锋本能地去摸藏残卷的位置，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粗粝麻绳捆住。
“洛璃。”
女子突然开口，见凌锋面露疑惑，又补充道，“我是魔女国圣女，也是你唯一的活路。”
她伸手扯开凌锋染血的衣领，盯着残卷上 “废墟” 二字，瞳孔骤然收缩，“看来传言是真的，‘废墟’残卷现世了。”
凌锋猛地后仰，后脑勺撞在沙地上：“放开我！
谁知道你是不是噬天的人？”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 洛璃冷笑一声，玉手挥过，铃铛发出尖锐嗡鸣。
凌锋头痛欲裂，耳鼻渗出细血，恍惚间看见父亲被剑贯穿的画面在眼前闪现。
“这是‘摄魂铃’，能让你重温最恐惧的记忆。”
洛璃收回铃铛，“噬天与我同出‘废墟’，他的盔甲是用废墟合金打造，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他。”
她从腰间解下水囊，递到凌锋唇边，“想报仇，就喝。”
水囊的皮革带着体温，凌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记忆突然闪回昨夜，女子衣袂间若有若无的香气，与父亲书房里的味道重合。
他鬼使神差地张口，清冽的水冲刷着喉咙，却在喝到第三口时猛地扭头：“你为什么救我？”
洛璃指尖抚过残卷边缘，眼神变得悠远：“五十年前，我师父在废墟中捡到半幅星图，图上标记着‘持卷者，破局人’。”
她突然凑近，凌锋能看清她睫毛上凝结的沙粒，“而你父亲，二十年前曾偷偷潜入魔女国，与我师父密谈三日。”
惊雷在云层中炸响，凌锋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父亲从未提过这段过往，书房里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洛璃见他震惊模样，轻笑一声：“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但没关系，只要你跟我回魔女国，我会告诉你关于‘废墟’的一切 —— 也会教你如何杀死噬天。”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洛璃脸色骤变，将凌锋拽进沙丘凹陷处。
七匹黑马踏沙而来，骑士们黑袍猎猎，腰间暗红布条在风中翻卷。
凌锋屏住呼吸，看着为首骑士摘下兜帽 —— 赫然是被洛璃吓退的兽面人，他焦黑的脸上缠着绷带，右眼的红宝石在夜色中猩红如血。
“圣女的气息果然在这里。”
兽面人抽出佩剑，剑锋挑起洛璃遗落的银铃，“交出残卷，我可以留你全尸。”
洛璃将凌锋护在身后，玉手连挥，七枚铃铛悬浮空中。
铃音交织成网，却在触及兽面人时突然消散。
“别白费力气了。”
兽面人狞笑，“巫帝早有准备，给我们的武器都淬了‘蚀魂’。”
他手腕一抖，剑上腾起黑雾，所过之处沙粒瞬间化为齑粉。
凌锋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灼烧，洛璃的白衣也被黑雾侵蚀出破洞。
千钧一发之际，洛璃突然扯下颈间玉坠。
莹白光芒迸发，黑雾如潮水退去。
兽面人发出惨叫，马匹受惊狂奔。
洛璃脸色苍白如纸，踉跄着扶住沙丘：“这是魔女国最后的守护之力，不能久用…… 快走！”
她拉起凌锋奔跑，银铃在发间叮当作响。
凌锋注意到她后背被黑雾灼伤的皮肤，竟泛着与残卷相同的暗红纹路。
远处传来追兵的怒吼，洛璃却突然停下，将一枚铃铛塞进他掌心：“顺着北斗星走，天亮前能到绿洲。
若三日后我未出现，就用这个引我。”
不等凌锋追问，洛璃己转身迎向追兵，白衣在月光下宛如献祭的旗帜。
凌锋握紧铃铛，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
他望着洛璃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被战火焚毁的画 —— 画中女子的衣袂上，也绣着同样的银铃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