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这种稀罕物,破天荒的飘落到云岭行省岭南地区。
韶州府辖区内的一处石灰石矿场中,一位瘦长的青年蜷缩在只铺的有稻草的硬木板床上,躯体渐渐变得僵硬。
就在青年不甘地咽下此生最后一口气时,天外有赤红的星辰亮起,悄无声息的投下一抹光线,没入青年的眉心,让青年的躯体恢复了些许温度。
怎么这么冷,今年的暖气又不给力吗。
暖气公司还真会偷奸耍滑,每年都卡着最低标准供暖。
还有肚子好饿....我明明吃了夜宵的。
迷糊间,李丰衣睁开眼,看着粉尘在光束中浮动,眼睛眨巴了几下。
一根根圆木排成的简陋墙壁,不断有风从缝隙中漏进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摆子。
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吸入一口宛如高度雾霾般的空气,便止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周遭的陌生环境让他脑海中冒出人生三大哲学疑问。
腹中如刀绞般的剧痛也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梦。
饿,真的好饿!
虽然也很冷,可皮肤上那点鸡皮疙瘩,和肚子发出的救命信号比起来,不值一提。
艰难地爬起身,李丰衣重新审视了一下这排木屋,除了一张张铺着稻草的木床外,别无一物,更别说吃的了。
霎时,脑海中涌入的大量信息,让他抱头靠在床沿。
李丰衣,字文甫,洛河人,出身商贾之家。
18岁时,李父用银子为他捐出一个参加乡试的名额。
而李丰衣也不负所望,一次就通过考核。
还是一个学霸,跟我前世一样....李丰衣有些小骄傲,接着便是疑惑,举人己经具备做官的资格了,怎么会沦落到饿死冻死的地步。
在大肃,18岁的举人,绝对称得上是少年英才了,说一句前途无量也不为过。
原主印象中,隔壁安宁府一个54岁的穷困秀才,勉强考上个举人,都能被十里八乡送礼攀附。
消化着原主的记忆,李丰衣才明白现在的处境。
就在他中举的第二天,春风得意的李父大摆筵席,在酒宴上,说了些吹捧儿子的话,隔天便被告发,以叛逆之罪被抓了起来,最后死在监牢之中。
李丰衣遭受牵连,被剥夺功名,流放岭南,发配到这处矿场改造。
至于宴会上李父说了什么话,又是谁告发的,李丰衣没有印象,他因酒量不行,早早就退了场。
可用脑子想想,也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
李父再怎么得意,最多就是向亲朋与同行炫耀,怎么也与叛逆打不着关系呀!
发生的事情己经无法改变,李丰衣没有力气执着于此,眼下该想的是怎么填饱肚子以及在矿场活下来。
矿场中,都是他这样被流放到这里的罪犯,这之中,很少有活超过十年的,日复一日,麻木地活着。
每天吃糠没有菜,干着高强度的体力活,吸着矿场中弥散的烟尘,首到被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卑微地死去。
没有亲友收尸,死后大概率会被抛尸荒野,可能连一张草席都没有。
我不想死!
我想要活下去!
李丰衣慌了,怕了。
听到屋外传来的敲锣声,他才扶着床沿,艰难地爬起来,撑靠着墙,一点点地挪到门边。
推开门,不远处的空地上,两名监工用木车推着一桶没有多少热气的稀粥,西周的矿工疲倦地聚集过来。
有吃的!
李丰衣眼中泛起一丝光亮,踩着一寸多深的雪,踉跄着靠了过去。
“哟!
举人老爷来了,今儿个怎么想着来吃饭了,您肚子里的墨水应该还足着呢。”
冯三将一勺混着枯黄碎叶的糠饭倒入摆在石台的破碗中,看到端起碗的人是李丰衣,便用木勺压住李丰衣的手,言语中尽是讥讽。
李丰衣脑海中浮现与冯三的恩怨,他初来乍到时,就因摆了一下读书人的架子,就被冯三处处针对。
断了吃食,看不顺眼就鞭打一顿,下手也没个轻重。
原主脾气还犟,宁死不肯委曲求全。
就这样,扛了几天就嗝屁了。
作为被社会反复鞭打过的有志青年,李丰衣可不认为,脸面会比吃饭更重要。
“冯大人说笑了,墨水是用来写字的,哪能当饭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以他现在的状况,还没有逞强的资本。
这句‘冯大人’让冯三很为受用,但他却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李丰衣。
李丰衣见他还没有松手,立马提醒道:“小生这几天卧病在床,没能为矿场尽一份力,要是因为石灰开采得少,害的大人被上面责怪,那就是小生的过错了。”
冯三闻言,略微一思索,好像有几分道理。
这几天,督办宋大人以石灰开采量减少为由,把他们所有的监工召集起来,大骂了一顿。
想到这儿,他就没有揪着李丰衣不放,毕竟饿死一个劳动力对他确实没有好处。
平时欺负李丰衣,也只是因为矿场的生活太过乏味,找点乐子。
李丰衣捧着碗,退到一边,大口吞咽起来。
一碗糠下肚,让他好受了许多。
陪着笑脸又要了一碗,他这才有力气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要不逃跑?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掐灭了。
这可是官矿,以现在的身板,不说驻守在外围的军队,就连冯三这两个监工都过不了。
就算侥幸逃出去,也会被官府通缉,过着东躲***的日子。
***也不用想了,人身自由被限制在这矿场之中,有冤也喊不出来。
至于贿赂官员,那也得有钱才行,现在李丰衣全身上下,一个铜板都摸不出来。
难道就只能在这里被压榨到死吗?
李丰衣有些绝望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办法,差点就跌坐在地上。
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是穿越者呀!
李丰衣瞬间燃起了希望。
金手指呢,统子哥呢,赶紧出来吧,小弟需要你们了。
……千呼万唤不出来,李丰衣彻底麻了....先帝还未创业就己……不!
一定还有办法的!
李丰衣,你不能轻易放弃,重活一世,不能就这么窝囊的死去。
对了....我还可以戴罪立功,只要有了足够的功劳,就能得到赦免。
可TM在这里挖石灰能立什么功,难道还能把传国玉玺挖出来不成?
李丰衣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以至于冯三来到他的跟前也没有发现。
“还吃,没看到有大人物来了。”
冯三一把拍掉李丰衣手中的碗,接着往李丰衣腿上抽了一鞭子,“还不起来,过去***。”
李丰衣木讷起身,往矿工队伍中一站,就听到前方传来谄媚的声音:“小公爷,这块区域所有的矿工都在这里了,还需要下官做什么,但凭吩咐。”
督办宋青岩弯着腰,伺候在一位黑衣青年旁,在黑衣青年身后,还有三名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男子。
一位胸口上绣着西颗星的男子上前一步,脸色不太好看:“小公爷,邪魔的踪迹就在这里断开了,它应该就伪装在了这群矿工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