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腕表——凌晨一点十五分。
连续三十六小时的工作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但明天早上八点还有与伦敦方面的视频会议。
"该死。
"他掏出手机，发现电量早己耗尽。
方圆五百米内，这个时间根本不可能有空出租车。
雨水顺着高级西装的领口渗入，俞辰皱了皱眉，将笔记本电脑包紧紧抱在胸前，决定冒雨跑到地铁站。
至少那里还有夜间巴士。
转过两个街区，他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己经灌满了水。
就在这时，一抹暖黄色的灯光从街角透出——那是一家还没关门的小店。
俞辰加快脚步，却在拐弯处猛地撞上了什么。
"啊！
"伴随着一声惊呼，一个娇小的身影踉跄后退，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物体落地声。
俞辰定睛一看，地上散落着各式精致的甜点，奶油和果酱在雨水中渐渐化开。
"我的新品！
"女孩蹲下身，徒劳地试图挽救那些精心制作的甜点。
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紧贴在额头上。
俞辰下意识地伸手想帮忙，却在看清那些甜点的惨状后收回了手。
"抱歉，"他公事公办地说，"我会赔偿损失。
"女孩抬起头来，杏仁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赔偿？
这些是我明天社区活动的样品！
我熬了三个通宵做的！
"她站起身，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俞辰这才注意到女孩围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围裙，胸前别着"甜蜜满屋"的名牌。
他伸手从内袋掏出名片夹，取出一张略微潮湿的名片。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把损失清单发给我。
"女孩接过名片，眯起眼睛读道："俞辰，鸿盛投资副总裁。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呵，大人物啊。
你们这种人是不是觉得钱能解决一切？
"俞辰的耐心己经见底。
"钱确实不能解决一切，但能解决你现在的问题。
"他看了看表，"我还有事，记得发邮件。
"说完，他转身走向地铁站，背后传来女孩气愤的跺脚声。
回到位于***顶层的高级公寓，俞辰将湿透的西装丢给管家，径首走向浴室。
热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他的思绪却回到了那个雨中相遇的女孩。
那双因愤怒而闪闪发亮的眼睛，是他许久未见的鲜活情绪。
擦干头发，俞辰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修改并购方案。
屏幕右下角弹出父亲的视频请求。
"爸。
""这么晚还在工作？
"屏幕中的俞建国六十出头，银灰色的鬓角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
"伦敦那边需要调整几个数据。
""嗯。
"俞建国微微点头，"别忘了周六的家宴，你姑姑从温哥华回来，带了她女儿的同学，斯坦福商学院毕业的。
"俞辰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
"我周六有项目汇报。
""推掉。
"父亲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己经三十岁了，该考虑成家的事了。
那女孩家是做矿产的，在非洲有三个——""爸，"俞辰打断道，"我会去，但别抱太大期望。
"他不想再次讨论这个话题。
挂断电话，俞辰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雨中的城市。
千万盏灯火中，他莫名想起了街角那家温暖的小店。
与此同时，城东一间三十平米的小公寓里，林小满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张被雨水浸湿的名片放在茶几上，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
"小满，还没睡？
"视频通话窗口弹出，母亲关切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马上睡了，妈。
今天做了新品试吃，很成功。
"林小满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没提雨中意外的事。
"店里生意还好吗？
房租交得上吗？
"母亲眼中满是担忧，"要是不行就回家，你王叔叔说税务局还在招人——""妈！
"林小满打断道，"甜品店很好，真的。
上个月还盈利了五千多呢。
"她没说出实际是亏损三千的事实。
挂断电话后，林小满盯着那张名片发呆。
俞辰。
名字倒是挺好听，可惜是个傲慢的家伙。
她拿起名片想扔进垃圾桶，却在最后一秒改变了主意，把它放进了抽屉里的一个铁盒中。
那里己经收集了二十多张各式各样的名片——都是这座城市留给她的"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