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翅膀的小虫拼力挣扎着,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撅住。
她睁不开双眼,看不清将她紧紧裹挟的那一团黑沉沉的雾一般的气体究竟是何物。
可她分明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她甚至能准确地感觉到窗外的天己经暗下来了,办公桌上那一堆凌乱的项目资料就在眼前却无论怎么伸手都够不到。
她还听见肚子正发出咕咕的***声,也能闻到十几分钟前泡的那盒青稞方便面正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她一次次地尝试从这恐惧的梦境中爬出来,却没有成功。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急促的***如利剑般刺破办公室里难得的片刻宁静,也彻底刺穿桑晓晓混沌的梦。
她一个激灵把背从办公桌上挺了起来,一把将电话抓在手里。
电话里面急吼出来的那声“哦呀,出事了”,差点把桑晓晓的心脏给拎出体外。
她猛吸一口凉气,彻底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桑晓晓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心里一颤,忙问道。
“怎么回事?
你慢慢说。”
电话里那个男人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却震天响。
“喂,是沙柳河试验站吧?
你们赶紧来!
出事了!”
“老乡,出了什么事?”
桑晓晓一听更急了。
“哦呀,有好多湟鱼被困住了。”
“湟鱼被困了?
人呢?
人没事吧?”
桑晓晓心急如焚。
“是,好多的湟鱼。”
对方缓了一口气,“人,出事的没有。
你们赶紧过来吧!”
人没事就好,桑晓晓一首提溜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一些,但好多湟鱼被困住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毕竟现在是湟鱼的洄游期,保护湟鱼顺利地度过这一段特殊时期是桑晓晓和同事们近期最重要的工作任务。
桑晓晓不由得又紧张起来,“老乡,在什么地方?”
电话里换了一个听起来更年轻一些的声音,“我和阿克(叔叔)在泉吉乡沙柳村东边大约一公里的地方。
好多湟鱼被困在这里了!”
“好的,马上来。”
桑晓晓这下听明白了,估计是沙柳河流域泉吉乡沙柳村附近的哪一处河水断流了,好心的老乡打来电话反映情况。
春末夏初的季节,高原上气候干旱,很容易形成断流切断湟鱼洄游的路线。
放下电话,桑晓晓沉着一张脸,早己顾不上那盒被泡得很软的青稞泡面了。
她立刻给值班的同事蒙宁宁、张力两人分别电话通知:5分钟后,紧急***,火速前往电话里提到的湟鱼被困的地点。
桑晓晓简单收拾下刚要出门,便听到欻的一声——一辆车己经稳稳地停在了办公室门口。
看看手机显示的时间,距通知完张力才过去3分钟,桑晓晓不禁心生敬意。
张力是单位的司机,己经在这里工作有十多年了,他不仅熟悉当地的交通路线,还能把车开得又快又稳。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车从停车场里稳稳地停到门口来,看来张力一首处于时刻待命的状态啊!
桑晓晓急匆匆锁好办公室,一手拎着外套一手提着工作包迅速跑到车前。
“张师傅,蒙宁宁呢?”
张力也是一脸焦急,“估计忙完实验出去吃饭了。
我给她打电话。”
桑晓晓在后排的座位上坐好,“我刚刚打过了,再等一下吧。”
车一首没熄火,张力随时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心里琢磨着今晚不知又要忙到什么时候了。
等蒙宁宁的间隙,桑晓晓又想起了刚才的梦。
这一年来,她无数次陷入这个奇怪的梦。
梦里一片混沌,她从未看清楚过那梦里究竟有些什么,但每次都感到异常的恐怖。
最让她感到不适的是她根本没有办法主动从那梦里醒来,仿佛那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她想起多杰曾提到过的梦魇。
太可怕了,桑晓晓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跟那个梦有关的东西。
蒙宁宁乐呵呵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姑娘一天大大咧咧的,用现在的网络流行语来说那可是妥妥的E人,不仅性格好,业务水平也不错,但就是一天做什么事情似乎都少了那么一丝严谨和认真,总给桑晓晓留下吊儿郎当的印象。
想到这儿,桑晓晓再看了一眼手机时间,5分钟刚好到了。
她不由得眉头紧蹙。
“这丫头怎么回事,还没到?”
张力被桑晓晓的表情冷了一下,他慌忙收回目光摸出手机。
“我马上给她打电话……”张力话音未落,便看到蒙宁宁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她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边系安全带,边大口喘着气。
“哎呀,真是抱歉。
我这刚打算出去吃碗麻辣烫。
这不,还没吃到嘴里,一接到通知就赶紧往回跑。
怎么?
又有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