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亲事
张川尚未与周公对弈,倒是不能休息了。
张川满心不情愿地坐起身来,挠了挠一头乱蓬蓬如同鸡窝般的头发,心里犯起了嘀咕:“这老头子今儿个抽啥风,天还没大亮呢,就急着召唤我。”
他趿拉着鞋子走到水盆边,掬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瞬间清醒了几分。
一边随意地擦着脸,一边暗自琢磨:“罢了罢了,左右此刻也没啥紧要事儿,去瞅瞅老家伙到底搞什么名堂。”
其实,张川早就知晓老爷子是自己的亲爷爷。
这么多年的相处,虽说嘴上没个正形,老是“老头子”长“老头子”短的叫着,可心底里,对爷爷的那份认可与依赖却如同山间的清泉,绵绵不绝。
老爷子呢,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让人望而生畏、不怒自威的严厉模样,仿佛脸上的皱纹里都藏着威严。
但张川又怎会不知,爷爷骨子里,对他这个亲孙子的疼爱,那是细致入微、无处不在。
从儿时手把手教他识字念书,到稍大些带着他研习功法、锤炼体魄,再到生活中的一饮一食、一衣一裳,无一不是爷爷精心操办,将他妥妥帖帖地照顾着,护他在这山中岁月里顺遂无忧。
张川整了整衣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出了门。
他家与爷爷的住处相隔不远,沿着蜿蜒的石子路,伴着路边草丛里不知名小虫的吟唱,没一会儿,就瞧见了爷爷那熟悉的身影立在庭院门口。
还没等迈进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他就扯着嗓子,像往常一样毫无顾忌地大喊:“老头子,啥事啊,这么急吼吼地让我跑一趟,有话快说,我还忙着呢。”
声音在清晨的山谷间回荡,惊飞了屋檐下几只正慵懒小憩的雀鸟,它们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地飞向远方,似是在***这突如其来的喧闹。
果不其然,就这几句话,成功地让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老爷子本就威严的面容此刻因为愤怒显得更加冷峻,他狠狠地瞪了张川一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怒火。
片刻之后,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气都吞进肚里,努力平复着情绪。
只见他刚刚还紧绷严肃的脸,就像变魔术一般,瞬间堆满了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几分无奈,眼角的皱纹都跟着生动起来,那变脸速度,若是旁人见了,定会惊叹不己。
老爷子刚要开口,张川瞧着爷爷这前后反差极大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老爷子这模样,准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怕是要坑我。”
念头一闪,他赶忙抢在老爷子前头嚷嚷:“老头,你这表情不对劲啊,指定没好事。
算了,你别说了,我回去修炼了,拜拜咯。”
说着,拔腿就要开溜,脚下生风,仿佛身后有恶狼追赶一般。
老爷子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禁感叹:“不愧是我孙子,机灵得过头了,就是这股子调皮捣蛋的劲儿,也不知随了谁。
他爹他妈当年都是稳重之人,怎么生出这么个鬼灵精。”
感叹归感叹,老爷子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飘至张川身前,速度之快,仿若瞬移。
他摆出自以为最和蔼亲切的谄媚姿态,双手微微颤抖着,似是想拉住张川又怕惹他反感,只能干笑着哄道:“乖孙儿,这是哪的话,我是你爷爷,疼你还来不及,怎会坑你。
这不,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爷爷发誓,绝对是好事。”
张川一听,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满脸写着不信:“就你?
还好事?
有好事能轮得到我?
我才不信,不去不去。”
他双手抱在胸前,脑袋微微扬起,眼神里透着倔强与叛逆,活脱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老爷子不死心,继续循循善诱:“真的是好事,乖孙儿,你且听爷爷细细道来。”
他微微弓着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川,那眼神里满是期待,仿佛在说只要张川肯听,就能发现这是个天大的机遇。
张川不耐烦地摆摆手,眼睛斜睨着老爷子,那目光就像在审视一个可疑的陌生人:“行吧行吧,快说,我倒听听是啥好事。”
一边说,一边用脚尖轻轻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石子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似是他内心烦躁情绪的一种宣泄。
老爷子忙又堆起笑容,眼角的皱纹都透着讨好:“你瞧瞧,你来山上一晃都十几年了,如今也成年了,是时候下山历练历练。
当年啊,爷爷和楚兄一时兴起,给你定下一门亲事。
那楚家丫头,估摸和你年岁相当。
眼下局势动荡不安,你正好下山护她周全一阵子。
爷爷掐指一算,你俩命中有深厚的因果缘分。
咋样,这可是难得的机遇,是好事吧?
事不宜迟,你这就收拾收拾出发。”
老爷子越说越兴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活像只偷了腥的猫,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似乎己经看到了张川和楚家丫头携手的美好画面。
张川一听这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二话不说,转身拔腿就跑。
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修行大业,在他心中,唯有成就无上大道,方能超凡脱俗、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此刻怎肯因这莫名其妙的亲事半途而废。
“哼,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这劳什子亲事,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稀罕。”
他边跑边在心里呐喊,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带起一路尘土。
老爷子一看宝贝孙子要溜,哪肯罢休。
长袖一挥,“砰”地关上大门,紧接着身形如电,瞬间擒住张川,将他死死压在身下,扬起手佯装怒喝:“好好跟你讲道理,你偏不听,非得逼我动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皮痒了,今儿个非得家法伺候不可。”
说罢,巴掌高高扬起,噼里啪啦一顿招呼,首打得张川嗷嗷乱叫:“爷爷,我可是您亲孙子啊!
打小父母就狠心抛下我,只剩咱俩相依为命,您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啊。”
这招他从小到大用了无数次,每次老爷子听了,都会满心愧疚,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就停了。
可这次,老爷子却咬了咬牙,手上的劲道只是稍减,嘴上恨恨地说:“今儿个你要不听话,我就真把你打服了为止。”
张川一听,心里叫苦不迭,知道这次老爷子是动了真格的,看来想要逃过这一劫怕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