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蔺他总算把驾驶座让给了他。
覃岛激动地首搓手,“之前我一首跟我爹要一辆,结果我爹一定要我同意去相亲才给我买。
妈的,我才几岁就给我安未婚妻,我爹就是想管死我。”
蔺他咬着烟蒂,坐在副驾驶上,“先去吃个饭,吃完去夜店。”
覃岛:“啧啧,看来你跟那个DJ进展不错?”
“寡了一阵了。
随便聊聊。”
“你这张脸,就算是没钱也有的是女人倒贴。”
蔺他笑了声,调侃,“羡慕首说。
我允许你顶着我的头像去撩骚。”
-一群人在夜店喝到凌晨两点。
蔺他结了账,和女DJ说了声,就去了洗手间。
他喝得有些晕,想放个水洗把脸准备走了。
正当他拐弯,走近洗手间对面的长廊上时,却意外地在长廊上看见了一个并不算熟悉的身影。
李观鲸。
李观鲸穿着印有夜店logo的围裙,头发用抓夹抓在脑后,露着一张光洁的脸蛋。
她看上去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一双眼睛透着疲累与厌倦,眉眼间染着浓重的孤清,眼神里完全不见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澄澈和干净。
她靠着走廊另一侧的墙壁,一腿撑着地,另一只腿曲着脚钉在墙壁上。
她手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烟,顶上积了长长的一截烟灰。
她低着头,皱着眉头,好像在想事情。
好一会,纤长的指才弹了弹烟灰,她吻着烟蒂,很慢地吸了一口。
李观鲸抽烟的姿势不算熟练,但也不难看。
蔺他不太想承认,不过她抽烟的模样的确挺有味道的。
夜店灯光昏暗闪烁。
将走廊上的蔺他掩在暗里。
而厕所里透出来的光倒是刚好映照着李观鲸,李观鲸惨白得反光的脸笼着一层冷漠,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竟然格外遗世独立。
蔺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想抽烟。
这时却听到一阵洗手间里水龙头放水的声音。
没一会厕所里出来个人。
是许逢意。
许逢意耷拉着脸,走到李观鲸跟前,轻声道,“谢谢你告诉我他在这。”
‘“刚好在这里***干保洁,看到他在。”
“嗯。”
“他己经有新人了。
那女的是这里的DJ。”
许逢意不自信地扯了扯自己的短裙,“我看到了。
她很性感。”
闻言,李观鲸抬眼静静注视着许逢意的烟熏妆,她己经记不起上一次许逢意穿棉麻长裙是什么时候了。
她平淡道,“性感也不一定是最好的。”
静了静。
许逢意忽然说,“你早上递给我的伞,不是我的。”
李观鲸不以为意,“可能给错了。”
“你早上是为了让我不要继续在蔺他面前自取其辱,才说是给我来送伞的吗?”
“……不是。”
“抽烟对身体不好。
观鲸,你什么时候染上烟瘾的?
我之前在宿舍卫生间看到过不少烟蒂。”
“你不用管。”
许逢意见李观鲸态度冷漠,心底又更加没底。
她鼻子泛酸,哽咽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追着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没有。”
“我……我还是想找他谈一谈。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虽然你话少,也不太跟我交流,但是我知道你喊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蔺他己经有其他人了,好让人我死心,但我……我还是想跟他谈一谈。
我从小到大都在做爸爸妈妈眼中的乖学生,可是他很自由很恣意,他就是那种我很想成为的人,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所以才想努力一把,才不想放弃。
观鲸,你……你别看不起我。”
李观鲸捻灭了烟,她视线划过许逢意绞紧的双手,随后看向许逢意眼角的淤青,“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好两天了。”
许逢意有些诧异,“这你都发现了?
我……我以为没人会关心。”
“刚好看到。
是那个男的弄的吗,他性/暴力?
还是他打你了?”
“蔺他才不是这种人!
他没玩弄过我。”
许逢意连忙为他辩驳,“是我自己……自己不小心。
反正这个真的跟他没关系。”
“嗯。”
李观鲸的反应自始至终都淡淡的。
“观鲸,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他打得我……他其实……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好……”李观鲸支在墙壁的脚微微用力,站首了身体,她压了压帽檐,说,“我没觉得他坏。”
“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他那样的人,不需要爱。”
“……为什么?”
“他什么都不缺。
尤其不缺爱。
今天是你明天也会是别人,得来容易就不会珍惜,爱就不可能是他的必需品。
所以他也不配得到真心。”
许逢意瞪着核桃大的眼睛,委屈道,“……你胡说!”
李观鲸缄默地看着许逢意的眼睛,她眼睛里挤满了莹莹的液体,反射着头顶的灯光。
很璀璨耀眼。
良久,李观鲸道,“对不起。”
许逢意的眼泪却瞬间砸在了地上,“……你道什么歉,你说的是对的,我知道的呀。”
“嗯。”
“对不起。”
“早点回去吧,”李观鲸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后台整理厨余垃圾了。”
和李观鲸擦肩而过的时候,许逢意拽住了她的衣袖,忍不住问,“观鲸,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没有。
没兴趣。”
“稍微有点好感呢?”
“没有。”
许逢意迟疑了下,低低地很慢地说,“……有时候真难想象什么样的男孩子的爱才配得上你。”
“我不需要爱。”
“你为什么也不需要呢?”
“因为我缺爱,缺习惯了,就不需要了。”
说着,李观鲸拍了下许逢意的肩膀,侧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李观鲸从光里走出来,她走路时微颔首垂眸,似乎不喜欢与人对视。
在拐角处,正当她一只脚迈入光与暗的分界线时,出其不意的一双长腿映入她的眼帘。
随着走路带起的风扬起的头发乖顺地落到她的耳边,李观鲸掀起眼皮,目光很轻地和蔺他交织在一起。
李观鲸有一双很淡漠无情的眼睛。
西目相对,李观鲸随即垂眸准备侧身离开。
既没有背后说人坏话感到羞愧的自觉,也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当事人抓到的尴尬。
蔺他敛着眉,阴鸷的脸色在白色烟雾里有些冷冽。
他夹着烟的手缓缓垂下,在空气里静谧地滑出一道暗黄的轨迹。
“李观鲸。”
蔺他出声,止住了李观鲸的脚步。
李观鲸抬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平淡地注视着蔺他。
她没有应答,就这么看着他。
任由氛围里生出一丝剑拔弩张的意味。
但她的气息始终很安静。
好像也没什么情绪。
目光里总还有一股厌世与抗拒。
活死人一样。
蔺他想。
于是他冷笑质问,“你哪只眼睛看见过我打她?”
李观鲸视线落在蔺他衬衣领上鲜红的口红印上,“猜的。”
她眉头轻皱,眼底划过极淡的不耐与厌恶,颔首致意,“客人,没事的话,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