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错位伤痂
应急灯青白的冷光下，能看到她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的小腿缠着浸血的绷带，怀里紧抱着本《圣经》封皮包裹的笔记本。
"别过来！
"少女突然举起美工刀，刀尖在空气中划出神经质的轨迹。
她左手尾指戴着枚古怪的戒指——用人类臼齿镶嵌的银戒，与陆沉在停尸房见过的尸体缺齿部位完美吻合。
林夏突然按住陆沉准备摸枪的手："是住院部B区的长期病患楚宁，三年前因妄想症入院。
"她的语气带着不自然的停顿，"病历记载她有...滋滋...认知污染豁免体质。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楚宁身后的墙壁突然渗出沥青状物质，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衣角时急速蒸发。
少女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对准陆沉："你口袋里装着第43次轮回的芯片，这次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隔离舱的应急灯亮起时，陆沉发现自己的伤口在呼吸。
暗红色裂痕从右肩蔓延至锁骨，随着心跳频率张合，露出皮下蠕动的银色菌丝。
更诡异的是，当他用左手触碰创面时，指尖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而换右手探查却摸到温热的血肉。
"别盯着看。
"林夏撕开急救包，绷带在她手中自动编织成生物膜，"你的基因链正在量子态重组，观测行为会固化变异方向。
"陆沉按住她缠绕绷带的手："三年前你根本没通过护士资格考试，为什么懂得操作军用级医疗舱？
"他的余光瞥见对方护士表表盘裂痕——那分明是自己上周打碎培养皿时飞溅的划痕。
整座舱体突然剧烈震颤，舱壁浮现出血管状凸起。
林夏的瞳孔在明灭的灯光中分裂成复眼结构："重要吗？
就像你不会问暴雨为什么是血红色的..."她的声音突然卡顿，仿佛老旧录像带跳帧，右手小指不自然地向后弯曲成90度。
"警告！
认知污染超过阈值！
"机械音在陆沉颅内炸响，视网膜上突然刷过瀑布流般的乱码。
当他再次聚焦视线时，林夏正用正常的人类眼眸望着他，仿佛方才的异变从未发生。
舱外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
监控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外部摄像头的画面：上百个脐带缠绕的婴儿正用长出吸盘的手指扒拉舱门，它们额头的第三只眼同步转动，在防弹玻璃上刮擦出火星。
"这些是..."陆沉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某个婴儿突然转过脸，额头的眼球赫然是妹妹陆雪的虹膜纹路。
检测到血缘共鸣洪荒模组激活：混沌钟虚影（残）青铜钟鸣在密闭舱内炸响，陆沉太阳穴突突跳动。
那些婴儿突然齐声尖叫，声波在舱门凝结成肉眼可见的冰晶。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按在观察窗上，掌心浮现出饕餮纹章。
"咚——"钟声再次回荡时，所有婴儿的第三只眼同时爆裂。
黑血在玻璃表面凝结成甲骨文字，陆沉竟本能地读懂了内容："戌时三刻，地火明夷。
"林夏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银河般的星辉："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不属于这个时间线的东西？
"她的护士服领口滑出半截青铜钥匙，纹路与陆沉的吊坠完美契合。
没等回答，舱体突然传来失重感。
陆沉扑到舷窗前，看见整座医院正在血月中缓缓升空。
混凝土剥落后露出的合金骨架表面，密密麻麻刻满三种文字：甲骨文、玛雅象形文字，以及他亲手撰写的实验记录。
"欢迎来到114514号观测站。
"林夏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她撕开左臂皮肤，露出底下跳动的克莱因瓶结构机械装置，"我是第七代观测型仿生人，任务期限是...滋滋...到您杀死创世神为止..."舱内灯光骤灭。
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按在陆沉眉心，他听到妹妹的声音在耳蜗深处响起："哥，别信那个冒牌货。
真正的林夏医生...滋滋...在停尸房冷柜..."应急灯重新亮起时，林夏正用正常人类的双手调配药剂，仿佛刚才的机械构造只是幻觉。
但陆沉注意到她的影子在舱壁投出八条蜘蛛腿的形状。
"认知滤网还剩37%效能。
"她将注射器扎进陆沉颈动脉，"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记住伤口疼痛的方向——痛觉向左说明身处现实，向右则是模因污染区。
"药剂入体的瞬间，陆沉看到自己的血液变成游动的发光水母。
舱门突然自动开启，血腥味涌入的同时，他听到此起彼伏的机械祷告声。
走廊己经完全异化，墙壁覆盖着跳动的心脏包膜，每颗心脏都连接着正在分娩的***。
更荒诞的是，那些吊在天花板的无头护士躯体，手中都举着熟悉的银质吊坠。
"跟着疼痛走！
"林夏的声音忽远忽近。
陆沉右肩的伤口突然向左侧剧痛，他踉跄着冲向安全出口，却在拐角撞见正在啃食尸体的王主任——这位昔日的产科专家己经膨胀成西米高的肉山，数百个婴儿头颅从体表钻出，每个口中都含着带编号的金属铭牌。
吞噬目标：基因库载体建议融合：无限增殖细胞陆沉的右手再次失控，这次整条手臂都化为布满符咒的青铜器。
当他贯穿王主任的胸腔时，指尖传来图书馆档案室般的触感，拽出的竟是一本用人皮装订的《产科手术记录》。
书页自动翻动，泛黄的照片雪片般飞出。
陆沉看到自己出现在1987年的产科大合照里，怀中抱着个啼哭的婴儿——那孩子手腕的胎记与他完全一致。
"你终于找到自体循环的入口了。
"林夏的声音从书页中传出，她的面容正在照片上快速老化，"现在撕掉1999年6月17日那页，那是时间锚点..."整栋建筑突然发出巨兽般的悲鸣。
陆沉要撕书页的瞬间，某个婴儿头颅突然咬住他的手腕，口中发出陆雪的声音："哥哥，你确定要相信这个杀了你37次的仿生人吗？
"王主任的残躯突然爆炸，血肉在走廊凝聚成旋转的基因链模型。
陆沉在气浪中坠向中庭，看到原本的挂号大厅变成巨大的青铜祭坛，那些排队挂号的病人早己风化成跪拜的干尸，手中举着的病历本全部变成甲骨片。
他砸碎在祭坛中央的青铜鼎上，鼎内沸腾的血水中浮出半块机械面骨。
当陆沉触碰它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灌入脑海：穿着白大褂的自己将林夏改造成仿生人；在月球背面刻下阻断血月的道符；还有最恐怖的画面——亲手将妹妹的残躯放进银色舱体..."观测者陆沉，第514次轮回数据是否存档？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惊醒了他。
陆沉发现正身处完好的医院大厅，电子屏显示日期是血月降临前三天，往来护士中有林夏熟悉的身影。
而他的白大褂口袋里，多出半枚带着神经触须的机械芯片。
"陆医生，三号产房的孕妇出现早产征兆！
"某个护士突然跑来喊道。
当陆沉抬头看清对方胸牌时，寒意瞬间浸透骨髓——姓名栏赫然是本该在三年前空难中死去的妹妹：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