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指残

越说 用户40312619 2025-05-28 18:2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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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战国,初入秋。

日暮残阳捡拾着山隘峡谷的余晖。

泷河映透一片血红。

临时搭建的简陋木架桥横跨百米宽的河道,放工的百名徭役劳工拖着疲乏的身影,踩着咯吱响的桥木归营。

桥头,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役工扶着的木桥护栏,瘸着一条捆绑的伤腿蹒跚而行,与前面的队伍落后一大截……他身后一个壮硕的役工不耐烦地呼喝:“予象,快点,我都饿极了!”

予象索性停下脚步,回过头,乱发下的双眸透出阴鸷寒光,诅詈道:“着急投胎吗?”

“傻六指,还敢顶嘴……”壮汉怒吼着揍了予象一拳,又一把将他拽倒在身后,自己快步踏桥前去……“噼——啪——”木桥就在壮汉脚下断裂,瞬间,几十名役工随桥倾倒纷纷落入湍急的河水中扑腾,呼救哀嚎声回荡在峡谷……壮汉侥幸抓住了残木,悬空晃荡着,他惊恐地望着断桥上的予象,恳求道:“帮、帮帮我……”予象却抬脚踩在壮汉的手指上,嘴角提起狠戾地笑意:“箪食不果腹,苦役不堪负,不如去投个好胎!”

壮汉几经挣扎终是不力,坠入河中……就在岸上人群惊慌失措之际,一个人影迅速窜到予象身后推了他一掌,毫无防备的予象也从数米高的断桥上栽入河中……“公子投了好胎,不也没得好命!”

桥上的人影冷嘲道。

予象,便是二十年前流落在民间的越公子豫!

泷河岸边。

几名差吏持刀驱使几艘渔船下河救人,然而,渔船一划到河中央,就被水中一圈慌乱求生的役工扒翻沉没,渔夫也随之落入河中……岸边只剩下一艘渡河的乌篷船,差吏仍是不顾凶险威逼着驼背的老船夫撑船下河去救人。

“差使,不能去啊,落水者慌无意识,会覆舟同水厄啊……”差吏根本不顾老船夫的苦苦哀求,使劲地鞭笞驼背的老船夫。

一个妙龄女子跑过来求饶:“不要打我祖父,民女去……”“郑珣,不可去啊!”

老船夫赶紧阻止。

郑珣却己跳上船,撑船入河……此时,天色己是晦暝,隐约见那摇晃的乌篷船也沉没在沸腾的河中央…………翌日清晨。

河面一如往常烟涛微茫,好似昨日的水难只是一场轻飘飘的梦。

“予象——予象——”趴在岸石上的予象被呼喊声惊醒,他从河水里抽出腿脚坐起来:“谁?

是谁在喊老子?”

一名年轻的役工跑过来:“予象,你还活着……”“你是谁?”

“我是童僚啊……从小与你光***长大!”

“你……怎么穿成这样?

还蓄这么长的头发?”

童僚揪着他的头发探向河面:“看看,你的头发比我的还长。”

予象对着河面映影扒了扒湿漉漉的乱发,发现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竟然还长着一根指头,难道是在做梦?

他使劲地掰了掰那根多余的手指,连心的痛。

予象拍了拍自己混乱的头,问道:“童僚,现在是民国几年?”

“民国是哪个国?

我们现在越国服劳役……”“越国?”

予象惊愕地坐首了身体,骂道:“妈的!

老子堂堂山大王怎么会流落此地做劳工?”

“山大王……又是个什么王?”

童僚眨巴眼睛问。

予象拖着酸胀的双腿艰难地爬起来,环顾西周重峦险峰,喃喃道:“这……离老子的山头有些远啊!”

“是挺远的,你都顺流到缯国地界了,回营地还有好几里地呢……役工出逃可是会祸及家人的……”童僚搀扶着予象一瘸一拐地踩着鹅卵石走着,继续说:“不管怎地,活着就好,倘若有个好歹,回乡我都不知怎么跟嫂夫人交代……”“我还有夫人!

漂亮吗?”

予象惊奇地问。

“呃——虽比不得前朝西施,但配你这个傻子是绰绰有余的……”“我很傻吗?”

“唉——越来越傻!”

……两人走了小半日才回到营地,草地上摆满了十几具遇难役工的尸体,闻讯赶来的家小嚎哭声沸天……童僚带予象来到粥棚,舀了一碗粟米粥递给他,予象看着猪食一样的粘稠物,实在下不了嘴。

童僚倒是一口喝得干净,仔细地舔着陶碗,没心没肺地说:“幸亏死了这么多人,否则,哪里还有余食留给我们!”

予象己是饥肠辘辘,不管怎样,还是得活命再说其他,他刚端着粥碗送到嘴边,冲进来两名差吏打翻了他手里的粥,强行将他扭送到不远处的草帘营房。

营房内坐着几名神色凝重的官绅。

昨日那个落水的壮汉竟也侥幸获救,正在县宰黄岸面前指控予象……“黄县宰,小民李肥,在落水前本己抓住断桥,可予象故意脚踩小民的手,致使小民失手坠河,小民疑心他是装瘸故不前行,况且,小民在落水前发现断桥处有刀锯之痕……”县宰黄岸起身走到予象面前,吩咐差吏:“查看予象的腿脚有无伤!”

两名差吏便解下予象绑在腿上的布条,扯开袴衣,光溜溜的腿脚上,除了茂盛的腿毛,连块破皮都没有。

“予象,做何解释?”

黄县宰问。

予象坐在地上也一脸懵……妈的!

真是个傻小子,做戏也不做全套,害的老子还当真瘸着腿走了好几里路,老子哪晓得这小子玩什么花招!

这时,一个满脸烧疤的农妇掀开草帘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黄县宰面前喊冤:“县宰啊,小民是予象的荆妇,予象从小痴傻,但从不害人,断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请县宰明查啊!”

予象扒开额前的乱发,惊愕地审视着身旁这个灰头土貌的妇人,丑也罢了,可这岁数都可以做他的老娘了,竟然是自己的夫人!

妇人也偷偷侧过头,赤红的眼睑冲予象抛了一个狡黠的媚眼。

予象一阵恶心,感觉……想死!

予象立即跪爬到县宰脚下,学着妇人那般凄声喊道:“县宰啊,小民认罪,是小民锯断的木桥,求县宰把小民拉出去……砍了吧!”

“那予象,你为何这么做?”

黄县宰问。

“因为……好玩!”

予象眨巴眼睛说。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的予象。

一旁的老叟咳嗽了两声,拱手施礼道:“黄县宰,小民是此地的里正童苚,予象确如他的夫人所诉头脑冬烘……况且,诸位请看,予象的右手六指残,锄头都不能握,怎会使刀拉锯?”

“谁说我不会使刀……”予象急赤白脸地辩说:“老子的破锋八刀杀人越货,无人能及!”

黄县宰看着瞪着***般清澈双眼的予象,不耐烦地转身挥了挥衣袖,两名差吏便将予象又强行拖了出去,扔在外面的杂草地上。

予象仍是不服气地在营房外叫嚷:“不信……老子给你们耍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