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河神娶妻
太子诸咎和弟弟公子暨正跪坐在食案前用朝食,时而转头望向窗外,仍是沉醉于昨夜的月下琴音。
侍卫缇兰推门进来,对太子诸咎说:“殿下,卑职打听到了,楼上住的是缯国的苌州公主,听说她刚嫁到齐国不久,齐王吕贷就被田和放逐于海岛,田和篡得齐王之位,苌州公主只身逃回来,而她的兄长缯公却畏惧田和的势力,一首不敢接妹妹回国,所以,苌州公主己在邸馆住了月余,靠典卖首饰度日……”“苌州公主……难怪,昨夜的筝乐声那般气势!”
太子诸咎感叹道。
公子暨劝告道:“太子哥哥,我们此行是奉父王之命去缯国求娶嫡公主,最好不要旁生事端,臣弟以为,太子还是不要过于流连!”
太子诸咎点点头:“我越国如今己比不得前朝盛世,楚、魏两国对我越虎视眈眈,我们只得安交邻国,方可稍缓局势。”
“那我们还是早些启程吧!”
公子暨说。
“殿下,我们今日是走陆路还是水路?”
侍卫缇兰问。
公子暨连忙说:“这几日鞍马劳顿,太子哥哥,今日,我们走水路吧!”
“也好,顺便勘查一下河道。”
太子诸咎说。
……郑珣辞别公主出了驿馆。
颛臾边城的街道稠人广众,贩夫走卒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郑珣漫无目地地穿梭在人群中,几骑巡城戍卒嘶鸣而过。
郑珣不得不承认,她这个生活在和平时盛世的大学生,己然穿越到了战国乱世!
“郑珣——郑珣——”一个卖鱼的渔夫叫住了她,叹息道:“郑珣,你是逃出来了,你的妹妹就……可怜了!”
“莺和……她怎么了?”
郑珣连忙问。
“巫师本指定你为河神新娘,寻不见你,就挟了莺和替你,今日午时就要给河神送新娘了!”
“荒唐,她才十岁!”
“谁说不是呢!
别的女孩家都给巫师使了钱财……”郑珣转头就往回跑……公主尚且能屈身为国民,受老船夫养育的郑珣岂能麻木寡恩义!
不论自己是谁,都不能事不关己!
……泷河边的劳工营地。
予象躺在营房里的草铺上,绑着伤口的右手肿胀得像个大榔头,他起身拾起一根枯枝想试练两式,手疼得握不住又掉落在了地上。
那个丑陋地妇人端着一碗粥食进来草棚,撇撇嘴说:“你这小身子骨还耍什么刀,还是先吃点鱼粥补补……”“我不补……”“这可是我亲手给你煨的,来,我喂你!”
予象嫌弃地躲开,恳求道:“大娘,你就别烦我了,赶紧回你家去吧!”
“什么大娘,我是你颜姐,我把你从小光***带到大,从未舍得伤你一根手指头,你却这般不爱惜自己,不仅砍掉手指,还向县宰求死……我看你是真疯了!”
“你们不都说我是傻子吗?”
“我叫你装傻,也没让你疯的没边啊!”
予象好奇起来:“我……为什么要装傻?”
颜姐走近些,凑到予象耳边低声说:“你还是提防一下童僚,我见里长童家近来突然就阔绰起来,购置了好些田地……”这时,童僚兴冲冲地跑进来,喊道:“予象,颜姐,快去河边看热闹,河神要娶亲了……”……薄日沐风,空山凝云。
泷河边祭台烛火香烟袅袅,案几上摆满了俎豆祭品。
巫师正张牙舞爪地翩翩做法……“迎新娘——”两个妇人搀扶着戴着红色帷帽的红妆新娘走过来祭台前……“拜河神——”计司空大率一众乡民齐刷刷地跪下磕头……“送新娘——”两个妇人将红妆新娘送上河边的一艘小木舟,便退回岸边跪下……予象实在好奇抬起头来,见端坐在小舟上的新娘不吵不闹,任由木舟飘离河岸。
这是被吓傻了吧!
此时,天空乌云翻滚,狂风携沙走石……巫师却煞有介事地大喊:“河神来接亲了!”
新娘的帷帽红巾被河风掀开……予象看到帷帽下一张熟悉的丽质容颜,他揉揉被风沙迷朦的双眼,似乎有点不敢置信,连忙起身跑到岸头,喊道:“郑珣——”木舟上的郑珣看着河边呼喊她的年轻男子,但自己并不认识,罢了!
只有这个郑珣的身体死去,自己才有可能回到两千年后的世界,她索性闭上眼睛,任由木舟飘摇。
河风再次将新娘的帷帽掀起来在空中翻滚,予象确定是郑珣,便不顾一切地跳入河中,朝木舟游过去……一艘木板船沿河道驶来,眼见疾风突起,河浪翻涌,船工赶忙下帆转向近岸。
太子诸咎和公子暨仍站在船头勘查河道。
“暨弟,这就是先王勾践开凿的山阴故水道,此地地势险要,河道狭窄,近年战事频发,不利于我军的粮草输送,所以父王令我责任拓宽河道。”
“有一利即有一弊,这何尝不是抵抗外敌的天险!”
公子暨叹息道。
太子诸咎说:“数百来年烽鼓不息,一百多个诸侯国至今仅存二十余,我越国在百年前就称霸中原,如今大争之世,父王不免也有问鼎之心。”
公子暨慵懒地倚在船舷,一幅清心寡欲之态:“我倒觉得安稳图日便好,人生百年何必筹谋千秋霸业……”这时,空中飘过来一顶红色帷帽,太子诸咎下意识地探手抓住,二人正疑惑,望见前方河岸聚集的人群指着河中叫嚷……河浪里的小舟上端坐着一个红妆新娘……予象游水过去抓住了木舟,惊喜道:“郑珣,你也从民国到这里来了?”
“你……认识我?”
郑珣疑惑地问。
“你是古家的少奶奶郑珣,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是玉相啊!”
予象扒开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望着郑珣。
“什么少奶奶……我是民国一百年后的学生,连男朋友都没有,你认错人了……”河浪翻涌而来,差点将小舟掀翻,河流中的予象努力地扶稳舟身。
郑珣虽一心求死,可看到浩瀚的河浪翻滚,还是惊慌地抓紧了船沿。
予象见郑珣的右手小拇指完好,也有些糊涂,喃喃道:“不论你是谁,我也不能让你被这帮草木愚夫害死!”
小舟经不住激浪狂澜,几经浮沉差点没舟,予象顾不上右手的疼痛,拼命地拉着舟身往河岸游去。
“予象,你这个大傻子,那是河神的新娘,快放开……”岸边愚民激愤,有人甚至捡起石子往河中扔去……予象挡在舟前,将郑珣俯身按在舟底护着她,自己却被飞来的石子砸得头破血流……河浪怒吼着席卷而来,予象的两只胳膊俯在船沿上,明显己是体力不支!
趴在舟底的郑珣才仔细打量着这个舍命相救的陌生男子,他剑眉星目,少加孤露,被石子砸破的额头不断地涌出血水,郑珣有些感动:“你……还是不要管我了,这帮愚民会打死你的……”“不,我绝不放手……郑珣,你也不要放弃……”予象气息短促:“我相信,人只要活着……就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木船驶来,甲板上的公子暨冲岸上的人群喊道:“住手——”岸边的计司空看到船上的两位公子,吓得面如土色:“是……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