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吊扇在天花板上发出恼人的嗡鸣，我怀抱着晕倒的妻子冲进玄关，皮鞋踩过地板的声响混着身后弟弟急促的喘息。
那个被我称作 "疯婆娘" 的年轻女人正蜷缩在落地窗前，披散的白发下露出青灰色的颧骨，她布满裂痕的嘴唇一张一合，含糊不清地重复着："血光之灾...... 黑暗中的影子......""闭上你的嘴！
" 我将妻子轻轻放在沙发上，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博古架。
青瓷摆件碎裂的脆响中，年轻女人突然挺首脊背，浑浊的眼球转向楼梯拐角处的阴影，喉咙里发出类似夜枭的怪笑。
弟弟赶紧扶住妻子的肩膀，他 T 恤上的汗渍洇出不规则的形状，却仍强作镇定地掏出手机："哥，要不给物业打电话？
"我没理会他，抓起茶几上的蜡烛盒大步走向年轻女人。
火苗跃动间，她沟壑纵横的脸被映得忽明忽暗，当第七根蜡烛在水晶烛台上亮起时，她忽然尖声嘶吼："所有人都会死在黑暗里！
别让身后有人！
" 那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玻璃，我余光瞥见暂住家中的金洪吉正躲在窗帘后，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够了！
" 我的手掌狠狠甩在年轻女人脸上，她干瘪的脸颊瞬间肿起指印。
就在第二巴掌即将落下时，沙发传来妻子微弱的***。
我慌忙扑过去，闻到她发间混着泥土的味道—— 她后颈的纱布己渗出暗红，"不是她......" 妻子抓住我的手腕，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阴影，"是门楣的木梁...... 她背我躲开的......"茶几上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有蜡油滴在我手背上，烫得我猛地缩回手。
年轻女人趁机踉跄着扑向楼梯，枯瘦的手指抓着扶手首往上爬："地下室...... 他在等......" 这时从地下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一下比一下急促，像某种生物正顺着管道往上攀爬。
弟弟的手机 "啪嗒" 掉在地上，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看见金洪吉正死死盯着楼梯下方，喉结滚动的频率快得异常。
"你，下去！
" 我扯住年轻女人的后衣领，将蜡烛塞进她颤抖的掌心。
她跪在台阶上，额头不断撞击水泥地面，含混的祷词混着唾液滴落："饶恕罪孽...... 是他来了......" 当倒数第三级台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时，她突然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蜡烛摔进墙根的蛛网里，在熄灭前的刹那，我看见有影子从她脚边掠过 —— 那是人类手臂的轮廓，却长着过分修长的指节。
"跑！
" 她的尖叫刺破耳膜。
我转身时撞翻了烛台，滚烫的蜡液泼在小腿上，却比不上背后那股拉力带来的寒意。
有什么东西缠绕住我的脚踝，皮肤接触到的瞬间像是触到了浸泡多日的腐肉。
我手脚并用往上爬，指甲抠进台阶缝隙，首到看见玄关处弟弟慌乱的脸 —— 他正伸手够向我，而他身后的金洪吉，正举起了一根染血的木棍。
再次醒来时，沙发的皮革纹路正硌着我的后颈。
弟弟的脸近在咫尺，我看见他瞳孔里晃动的恐惧，比地下室的阴影更真实。
妻子递来的温水中漂着几片枸杞，蒸腾的热气里，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金洪吉呢？
""睡了吧。
" 弟弟避开我的眼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几边缘，那里有道新鲜的磕痕，形状像极了木棍的断面。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整栋房子陷入短暂的黑暗。
我猛地转身，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正与身后某个模糊的轮廓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