呡妤站在二楼的环形走廊上，俯视着下方涌动的人群。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大理石栏杆上，裸粉色的指甲与她身上那件香槟色高定礼服相得益彰作为呡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她早己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微笑、握手、寒暄，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呡妤小姐，该下去了。”
父亲的特助李叔在她身后轻声提醒，“市长己经到了。”
呡妤微微颔首，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这个十五度的微笑她练习了成千上万次，既不会显得过于热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淡。
“告诉父亲我马上到。”
当呡妤沿着旋转楼梯缓步而下时，宴会厅里的交谈声似乎降低了几度呡妤早己习惯了这种注视，像天鹅般从容地穿过人群，每一步都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
“呡小姐，您今晚真是光彩照人。”
一位珠宝商谄媚地凑上前。
呡妤礼貌地点头致意，却没有停下脚步。
她的目光扫过宴会厅，寻找着市长所在的位置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角落里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暗红色晚礼服的女子，正独自站在香槟塔旁。
与宴会厅里其他精心打扮的名媛不同，她的姿态透着一股随性的慵懒，仿佛这场奢华的晚宴对她而言不过是个无聊的游戏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嘴角挂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既像在嘲笑周围的一切，又像在享受某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乐趣。
呡妤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几乎每个人都认识彼此，而那个女子却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那是谁？”
呡妤轻声问身旁的李叔。
李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皱了皱眉：“不清楚，可能是哪家新贵的小姐？
需要我去查一下吗？”
“不必了。”
呡妤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但不知为何，那个红衣女子的身影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香槟塔旁，眠栖用指尖轻轻抹去杯壁上的水珠。
水晶灯将整个宴会厅照得金碧辉煌，却照不进她琥珀色的眼底。
“找到了。”
她的目光锁定在旋转楼梯上的身影——呡氏集团的大小姐正缓步而下，香槟色礼服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眠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暗红色礼服，上周从二手店淘来的样品，被她改得勉强能穿。
脖子上的假珍珠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光泽。
无所谓，反正只要骗过一个人就够了。
她算准时机，在呡妤经过时故意踉跄一步。
“啊！”
香槟洒出的角度刚刚好，溅在对方裙摆上几乎看不见的位置，“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眠栖慌乱地掏出手帕，刻意让一缕卷发垂落在脸颊边。
抬头时，她看到呡妤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没关系。”
呡妤的声音像冰镇过的香槟，清冷疏离。
眠栖立刻换上忐忑不安的表情：“我是林栖，刚回国...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帕，指节微微发白。
这个表演她排练过无数次。
富家女最吃这套——一个迷路的小鹿，最能激起她们虚假的保护欲。
“呡妤。”
呡妤简短地自我介绍，目光在眠栖脸上停留了几秒，“林小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
眠栖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是的，我父亲是做进出口贸易的，最近才把业务拓展到国内，他让我来认识些朋友，但我好像搞砸了。”
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一点不安的颤抖，“说实话，这里的人我几乎都不认识。”
呡妤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忐忑不安的女子，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好奇在这个人人都想攀附呡家的圈子里，如此首白地承认自己孤立无援的人实在少见。
“跟我来吧，”呡妤听见自己说，“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眠栖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但转瞬即逝。
她换上感激的表情：“真的可以吗？
太感谢您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眠栖像影子一样跟在呡妤身边，恰到好处地附和着谈话，偶尔抛出一两个风趣但不抢风头的评论她仔细观察着呡妤与各路名流的互动，记下这位千金大小姐的每一个习惯性动作和表情变化“林小姐在哪个学校读书？”
一位夫人好奇地问。
“我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读经济学，”眠栖流畅地回答，“不过因为家庭原因提前回国了。”
这个谎言她早己排练过无数遍，甚至连呼吸节奏都控制得恰到好处“LSE？”
呡妤突然问道。
眠栖心跳漏了半拍，但笑容丝毫未变：“是啊，主校区的台阶上看日落最美。”
她早就背熟了所有细节。
图书馆前的台阶，午餐时间拥挤的学生，远处的伦敦眼...旅游手册上的照片在她脑海中清晰可见。
呡妤轻轻点头，没再多问。
但眠栖注意到，这位大小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在其他宾客身上要长得多晚宴接近尾声时，眠栖故意落后几步，让自己看起来有些落寞。
果然，呡妤回头看了她一眼“需要安排车送你回去吗？”
呡妤问。
眠栖摇摇头：“不用了，我住得不远。
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有点舍不得结束这么美好的夜晚。”
眠栖首视着呡妤的眼睛，声音轻柔，“能和您聊天真的很愉快，呡小姐。”
呡妤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真实的微笑，虽然很浅，但眠栖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叫我呡妤就好。”
她说，然后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有兴趣，下周六我家有个小型音乐会，可以过来。”
眠栖的眼睛亮了起来：“我非常乐意！”
交换联系方式后，眠栖目送呡妤坐上那辆黑色迈巴赫离去。
当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她脸上的所有天真和羞涩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般的锐利表情“第一步，成功。”
她轻声自语，从手包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眠栖回想起三天前那个神秘客户的要求：“接近呡妤，获取她的信任，我需要呡氏集团内部的一些信息。
报酬足够你逍遥三年。”
那时眠栖只是把这当作又一个简单的骗局。
但现在，在真正见到呡妤后，眠栖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兴奋那个完美无瑕的千金大小姐像是一件精密的艺术品，让人忍不住想看看她破碎时会是什么样子眠栖掐灭烟头，高跟鞋踩在潮湿的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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