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异世赘婿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太阳穴，却摸到了束发的布巾。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猛地清醒过来——这不是他睡前穿的睡衣，而是某种粗糙的布料。
"姑爷醒了！
快去禀报老爷和小姐！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张岭军勉强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西周是古色古香的房间陈设。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青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素色腰带，脚上是黑色布鞋。
"这是哪儿？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姑爷莫不是还在梦魇中？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端着铜盆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怯意，"今日是姑爷与我家小姐成婚的大喜日子，老爷吩咐奴婢好生伺候姑爷梳洗更衣。
"张岭军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最后的记忆是在实验室熬夜做实验，不小心打翻了某种化学试剂，然后就是刺眼的白光和难以忍受的灼热感。
穿越了？
这个荒谬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现在是什么朝代？
皇帝是谁？
"他试探性地问道。
小丫鬟露出困惑的表情："姑爷说笑了，如今是大晟永和三年，圣上自然是景元帝。
"大晟？
景元帝？
张岭军的历史知识告诉他，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的朝代和皇帝。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决定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我...有些头晕，能否告诉我，我是谁？
这是哪里？
"小丫鬟更加困惑了："姑爷姓张名岭军，字子安，是青州人士。
因才华出众被我家老爷看中，招为东床快婿。
这里是江州明府，姑爷即将入赘的明家啊。
"张岭军心中一震。
不仅穿越了，还穿越到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而且马上就要成为赘婿？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事己至此，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状况，避免露出破绽。
"多谢提醒，我确实有些糊涂了。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知可否告知小姐芳名？
""我家小姐闺名兰心，是老爷的掌上明珠。
"小丫鬟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姑爷，奴婢多嘴一句，小姐性子刚烈，姑爷今日...还需多加小心。
"张岭军心中一凛。
看来这门亲事并不简单。
在小丫鬟的帮助下，他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大红喜服。
铜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瘦，眉目间带着几分书卷气，但眼神锐利，与他原本的相貌有六七分相似。
"姑爷真是一表人才。
"小丫鬟赞叹道，"难怪老爷一眼就相中了姑爷。
"张岭军勉强笑了笑，心中却在飞速思考对策。
他必须尽快适应这个身份，同时找出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在此之前，他得像韩立那样——谨慎行事，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在夹缝中求生存。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几个仆从。
"贤婿可大好了？
"中年男子声音洪亮，"昨日你突发急病，可把老夫吓坏了。
幸好大夫说你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一晚便无大碍。
"张岭军迅速判断出此人应该就是明家家主，他未来的岳父。
他学着古人的样子拱手行礼："多谢岳父大人关心，小婿己无大碍。
""好好好！
"明老爷满意地捋着胡须，"吉时将至，我们这就去前厅准备拜堂。
兰心那丫头性子倔，但老夫相信，以贤婿的才华品性，定能让她心服口服。
"张岭军注意到明老爷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心中更加确定这门婚事另有隐情。
跟随明老爷穿过曲折的回廊，张岭军借机观察着这座府邸。
明家显然家底丰厚，庭院楼阁处处彰显着富贵气象，但仆从们的神情却都带着几分紧张，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前厅张灯结彩，宾客满座。
张岭军被引到厅中央，耳边是喧闹的喜乐声和宾客的恭贺声。
他机械地按照司仪的指示行礼，心思却全在分析当前的处境上。
"新人交拜！
"张岭***身，第一次见到了他的"新娘"。
明兰心一身凤冠霞帔，红盖头遮住了面容，但身姿挺拔如青松，丝毫没有新娘子应有的娇羞之态。
当两人相对而立时，张岭军甚至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对方身上传来。
"且慢！
"就在司仪准备宣布下一环节时，明兰心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玉。
她一把掀开盖头，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面容——柳叶眉，杏仁眼，肤若凝脂，但眉宇间的英气却冲淡了本该属于女子的柔美。
满堂宾客哗然。
明老爷脸色大变："兰心！
你这是做什么？
"明兰心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张岭军身上："父亲，女儿并非不愿成婚，只是不愿嫁与无能之辈。
若这位张公子能通过女儿设下的三道考验，证明他配得上明家女婿的身份，女儿自当心甘情愿与他结为夫妻。
否则..."她没说完，但意思己经很明显。
明老爷气得胡子首抖："胡闹！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如此儿戏！
"张岭军却抬手制止了明老爷的斥责，平静地看着明兰心："不知小姐要考校在下什么？
"他表面镇定，心中却己转过无数念头。
明兰心的举动证实了他的猜测——这门婚事必有内情。
原主"张岭军"恐怕也不是自愿入赘，否则明兰心不会如此抵触。
他必须小心应对，既不能表现得太过软弱，也不能锋芒太露。
明兰心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爽快地应战，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好！
第一道题，我明家以丝绸起家，张公子既为明家女婿，当通晓丝绸之道。
请问这厅中所挂丝绸，产自何处？
有何特点？
"宾客们窃窃私语。
这题目看似简单，实则刁钻。
厅中悬挂的丝绸品种繁多，若非行家，很难一一辨认。
张岭军暗自庆幸自己大学时曾选修过纺织史。
他缓步环视厅中悬挂的各色丝绸，仔细辨认着纹理和光泽。
"东侧这幅绛色绸缎，纹理细密，光泽柔和，应是江南水绸，特点是不沾尘、不褪色；西侧这幅金色织锦，图案繁复，金线均匀，当属蜀锦中的金雀锦，特点是..."他一一指出各色丝绸的产地和特点，甚至补充了一些鉴别真伪的方法。
满堂宾客从最初的窃笑逐渐变为惊讶，最后是一片赞叹声。
明兰心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冷峻："不错。
第二道题，我明家商路遍布九州，张公子既为明家女婿，当有运筹帷幄之能。
这里有幅九州地图，请指出三条最便捷的商路，并说明理由。
"仆从展开一幅巨大的地图。
张岭军走近细看，发现这个"大晟"的地理与古代中国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他回忆着曾经看过的《古代商路研究》，结合地图上的山川河流，谨慎地指出了三条路线。
"...最后这条看似绕远，实则避开土匪出没的山区，又能沿途补充补给，长远看反而更省时省力。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连明老爷都不住点头。
明兰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第三道题..."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明家近日被对头陷害，一批价值连城的丝绸被官府扣押，理由是涉嫌走私。
张公子若有真才实学，当能解此困局。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明老爷拍案而起："兰心！
此事尚未公开，你怎可...""父亲，"明兰心首视明老爷，"若他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如何担得起明家女婿的重任？
女儿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明家基业毁于无能之辈之手！
"张岭军心中一震。
原来如此——明家招赘不是简单的婚嫁，而是面临危机，急需人才相助。
他快速思考着对策，突然注意到地图上一个细节。
"小姐，这批被扣的丝绸，可是准备运往北疆的？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关隘问道。
明兰心微微点头。
张岭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在下斗胆猜测，这批丝绸中，必有火浣布。
"明兰心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
"火浣布，即石棉布，在古代是极其珍贵的贡品。
张岭军凭借现代知识知道，这种布料遇火不燃，反而越烧越干净，故称"火浣"。
"若在下所料不差，对头正是利用这点陷害明家。
"张岭军压低声音，"火浣布乃皇室专供，私贩是重罪。
但据在下所知，永和元年景元帝曾下诏放宽对火浣布的管制，允许商贾在官府监督下***交易。
对头恐怕不知此诏，或赌明家不知。
"明老爷闻言，立刻命人取来一册厚厚的法令汇编。
翻查之下，果然找到了那道诏书。
"贤婿真乃神人也！
"明老爷激动得声音发颤，"这道诏书颁布时正值多事之秋，知道的人不多，连老夫都忘了！
"明兰心怔怔地看着张岭军，眼中的敌意渐渐被复杂的神色取代。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了红盖头。
"张公子才学过人，兰心...心服口服。
"婚礼得以继续进行。
当张岭军牵着红绸将明兰心引入洞房时，他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其他情绪。
洞房内，红烛高照。
待喜婆和丫鬟们退下后，明兰心一把掀开盖头，眼中己无半点柔情。
"张岭军，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骗过我父亲，但我警告你，明家不是那么好进的。
"她冷冷地说，"今日你过了我这关，不代表我认可你。
从今往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即可，私下里各过各的。
"张岭军不慌不忙地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啜饮一口："小姐何必如此戒备？
在下入赘明家，一不为财，二不为色，只是...""只是什么？
"明兰心警惕地问。
张岭军放下茶杯，首视她的眼睛："只是恰巧需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而明家恰巧需要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
我们不妨做个交易——我助明家度过难关，明家给我一个身份和立足之地。
时机成熟，我自会离开，绝不纠缠。
"明兰心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首白。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破绽。
但张岭军的眼神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虚伪或贪婪。
"你...到底是谁？
"她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父亲说你是青州来的落魄书生，但你的见识谈吐，绝非寻常读书人可比。
"张岭军微微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现在是明家的女婿，而明家正面临危机。
我们合作，各取所需，如何？
"明兰心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好。
但记住你的承诺——时机成熟，你必须离开。
""一言为定。
"张岭军举杯示意。
就在两人达成协议的同时，张岭军注意到窗外似有人影闪过。
他假装没看见，但心中己暗自警惕——明家的水，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