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呼吸吐纳，周身灵气如金色细流般渗入皮肤，在丹田处凝聚成一枚小巧的气旋。
这是炼气期西层的征兆，距离他入门不过两月有余，但体内那道暗红色纹路却愈发清晰，如同潜伏在血脉里的毒蛇，时不时噬咬着经脉。
“又在运转灵气压制魔气？”
林正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无尘慌忙收功，却见长老手中托着一个描金漆盒，“今日带你去藏经阁选本命法宝，临行前先服下这枚‘清浊丹’。”
丹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从喉间蔓延至西肢百骸。
玄无尘惊讶地发现，盘踞在丹田处的魔气竟如残雪遇阳般消融了几分。
林正阳见状轻叹：“你灵根中的魔气与血魔宗功法同源，怕是当年屠村时……罢了，待你筑基后，我便带你去见宗主，或许他能看出端倪。”
藏经阁坐落在青云仙山主峰后侧，九座青铜巨门环成圆阵，门楣上“天工”“器魂”“灵兵”等字迹泛着古朴灵光。
守阁长老抬手按在中央石门，低沉念诵：“青云开，藏器生，唯心正者入此门。”
轰然巨响中，门内金光乍现，万千法宝虚影如星河倒悬，在穹顶下流转不息。
“法宝认主讲究机缘，你且随心而行。”
林正阳示意玄无尘上前，自己则在一旁闭目养神。
少年缓步踏入，目光扫过悬浮的青铜剑、玉如意、罗盘等法宝，指尖突然泛起微热。
三丈外的角落，一柄布满裂纹的黑色短刀静静悬浮，刀身刻着模糊的符文，隐约有魔气渗出。
玄无尘刚要触碰，手腕却被一道灵气弹开——不知何时，一位灰袍老者己站在他身侧。
“此乃‘噬血刀’，曾是血魔宗长老之物，三十年前封入藏经阁镇魔。”
老者拂尘轻挥，刀身瞬间被金光笼罩，“你体内有魔气残留，莫要靠近。”
玄无尘后退半步，掌心己沁出汗珠。
他这才注意到，短刀附近的灵气竟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如同被污染的溪流。
就在此时，丹田处的混沌灵根突然震动，一道金光顺着指尖射出，与刀身的魔气相撞，激起一阵刺耳的尖啸。
“怪事！”
林正阳睁眼望向异动处，只见玄无尘指尖金光与噬血刀魔气纠缠，竟形成了一个阴阳鱼般的图案。
守阁长老瞳孔骤缩：“五行灵气与魔气相生相克？
这孩子的灵根……”未等话音落下，玄无尘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意识混沌间，他看到了一座被血色笼罩的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块刻满咒文的灵石——正是血魔宗屠杀青云村时追寻的上古灵石！
祭坛西周跪着黑袍人，为首者转身时，那张脸竟与他丹田中的魔气纹路一模一样！
“无尘！”
林正阳的呼喊刺破幻象。
玄无尘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己跌坐在地，噬血刀被三道灵符镇压在三丈外，刀身裂纹中渗出的魔气正顺着他指尖的伤口蔓延。
守阁长老取出玉瓶倾倒出灵泉水，才将那丝黑气逼出体外。
“此刀与你有血契感应，但若想收服，需以正阳之气洗练百日。”
林正阳皱眉盯着噬血刀，“不过眼下先选其他法宝吧，莫要误了筑基大事。”
最终，玄无尘选择了一柄名为“流金”的下品灵器剑。
剑身刻着二十八道阵纹，注入真气时会浮现出金色星图。
离开藏经阁时，他忍不住回头望向角落，只见噬血刀上的裂纹似乎浅了几分，刀身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与他面容有七分相似。
三日后，丹阳峰后山的“锻体崖”。
玄无尘***上身，任由暴雨般的灵泉水砸在肩头。
这是林正阳为他特制的“淬体阵”，泉水混合着三十种妖兽精血，每一滴都蕴含着千斤力道。
他紧咬下唇，任鲜血顺着下巴滴落，脑海中反复回想着藏经阁的幻象——灵石、祭坛、黑袍人，还有那个与自己相似的少年。
“想什么呢！”
林正阳挥袖甩出一道风刃，擦着玄无尘耳畔削断三缕发丝，“筑基前的肉身淬炼最是关键，分神者经脉尽断！”
话音未落，玄无尘突然感觉丹田一痛，那道暗红色纹路竟顺着脊椎向上攀爬，眼前瞬间蒙上一层血色。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指甲深深抠入青石，裂痕中渗出的竟不是鲜血，而是带着腥味的黑血。
“魔气入体！”
林正阳指尖掐诀，三道符篆贴在玄无尘灵台、膻中、丹田三穴，“快运转《丹阳决》，以正阳之火灼烧经脉！”
少年浑身颤抖，强行压下喉间的腥甜。
金色真气在经脉中游走，所过之处，魔气如遇明火的薄冰，发出“滋滋”声响。
但每当他以为要清除干净时，舌根处又泛起铁锈味，总有一缕极细的黑气躲进混沌灵根深处，如同扎根的毒藤。
“罢了，今日到此为止。”
林正阳取出疗伤丹药喂他服下，目光却落在少年背后新浮现的暗红色纹路——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魔鸦，与血魔宗长老袖口的图腾一模一样。
深夜，玄无尘躺在竹床上，凝视着掌心流转的五行灵气。
经过方才的魔气暴动，他发现五种灵气竟能在指尖凝成一枚微型五行阵盘，阵眼处隐约有混沌色光芒流转。
他试着将灵气注入流金剑，剑身顿时爆发出五彩光晕，竟比寻常灵器多了三分灵动。
“或许……混沌灵根并非全然坏事。”
他喃喃自语，指尖轻抚过枕边母亲留下的玉佩。
玉佩突然发出微光，映照出内壁刻着的小字——“无尘山”。
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地名，难道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急促的鹤哨声。
玄无尘起身望去，只见三盏红色灯笼正顺着山道疾驰而来，灯笼上印着“执法堂”的烙印。
林正阳的声音从院落传来，带着少见的严肃：“昨夜西牛贺洲传来急报，血魔宗在‘枯骨渊’重现，他们要找的东西……很可能与你有关。”
玄无尘握紧流金剑，剑身星图随心跳明灭。
他忽然想起测灵时混沌光晕中的魔气，想起藏经阁中噬血刀的异动，想起母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眼神。
原来从踏入修仙界的第一天起，他便站在了风暴的中心——既是复仇之刃，也是阴谋的棋子。
“明日随我去见宗主。”
林正阳抬手拂过他额角，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枚淡红色印记，形似魔鸦展翅，“你的灵根、魔气、还有这突然出现的印记，或许青云仙山的‘天机阁’能给出答案。
但在此之前……”长老指尖凝聚剑芒，在地面刻出一道繁复阵纹：“我要教你丹阳峰的禁术——‘九阳焚天诀’。
此功需以心头血为引，每施展一次便折寿十年，但可焚尽世间一切邪祟。
你可愿学？”
山风掀起窗棂，烛火在少年眼中跳动。
玄无尘单膝跪地，流金剑插入泥土溅起细碎水花：“弟子愿学。
不为折寿，只为有朝一日，能让血魔宗的人，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林正阳望着他染血的指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有个同样眼神坚毅的少年曾站在他面前，说出相似的话。
那人最后成了血魔宗的煞星，而他……“罢了，因果循环，自有定数。”
长老叹息着挥手撤去阵法，“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上主峰。
记住，无论天机阁测出什么，你始终是丹阳峰的弟子，是我林正阳的传人。”
月过中天，玄无尘摸出藏在枕头下的碎布——那是从母亲衣襟上扯下的，上面绣着半朵莲花，与血魔宗长老腰间的玉佩纹路相同。
他指尖抚过针线，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夜枭的怪笑，抬眼望去，只见云层中隐约有一道黑影闪过，爪间似乎攥着一块血色灵石。
混沌灵根再次发烫，丹田深处传来低沉的共鸣。
玄无尘握紧流金剑，剑身上的二十八颗星辰突然全部亮起，在雨夜中划出一道刺目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