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像被泼了水的油画。
晨光透过窗棂斜斜地切进来，在床幔上投下斑驳影。
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五根手指边缘泛着毛茸的光晕，像是隔了层毛玻璃。
"江师妹！
再不起要误了晨练！
"门外传来清脆的女声，伴随着木盆搁在石阶上的闷响。
我下意识摸向枕边——没有手机，只有一块冰凉的玉佩。
指尖触到腰间，银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水汽里混着莲叶的清香。
廊下站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紫色衣裙在晨风中微微摆动。
"你的洗脸水她往我手里塞了块湿布巾，"江宗主今日要查新弟子课业。
"布巾擦过脸颊时，我盯着对方的脸——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有流动的色块，像打翻的颜料盘。
心脏突然揪紧，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布巾。
远处传来整齐的呼喝声，我循着声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腰间的银铃在雾蒙蒙的晨光里咚作响。
校场上己经列好了方阵。
前排几个紫色身影正在舞剑，剑刃破空的啸叫刺得耳膜发疼。
我僵在场地边缘，看着那些没有面孔的同门，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
"江月眠！
"炸雷般的喝声从观礼台方向砸下来。
抬头望去，高台上站着个挺拔的紫色人影，腰间有什么东西泛着冷光。
"演示江氏剑法第七式！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我踉跄着走到场中，握剑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芦苇。
对面那个紫色身影突然扬起手，一道紫光噼啪地缠上他的手腕。
耳边响起记忆里温宁的铁链声，喉咙先于理智发出尖叫："温公子手下留情！
"整个校场骤然死寂。
远处姑苏蓝氏的队列里，有个白衣人困惑地抬起头。
我这才那道紫光原来是江家的紫电，而对面站着的分明是江澄。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透了里衣。
"哈！
"突兀的笑声划破凝固的空气。
循声望去，校场东北角有个束着红发带的高挑身影，正扶着树干笑得前仰后合。
他腰间悬着的长剑在晨光中泛着湛蓝的光泽——就像记忆里蓝忘机的避尘剑。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我朝那个方向深深作揖："含光君见笑......""咔嚓"一声脆响。
蓝氏队列最前排，某个白衣人手中的茶盏突然裂成碎片。
深色茶汤溅在他雪白的衣摆上，像泼墨山水里突兀的污迹。
那人缓缓抬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周身散发的让三丈外的我都打了个哆嗦。
"有意思。
"红发带青年不知何时己经晃到我面前，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师妹这双眼睛""魏无羡！
"江澄的暴喝震得银铃都在颤动，"带着你的人滚去后山！
"紫电噼啪作响地上我的手腕，这次终于看清了——那确实是江家的传家宝，不是什么锁链。
被拽着往前走时，余光见蓝氏队伍正在整装。
为首的白衣人广袖翻飞，走过我身边时，清冷的檀香着未散的茶香扑面而来。
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玉色的剑穗扫过我的袖口。
"江宗主恕罪。
"我盯着地面，声音比想象中嘶哑，"弟子昨夜温书太晚......""闭嘴。
"江澄甩开紫，紫色衣角在视线里剧烈晃动，"申时之前交三千字悔过书。
"他转身时玉佩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魏无羡倚在樱花树下啃着个苹果，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
"小师妹，"他冲我眨眨眼——虽然我只能看到他眼下模糊的色块，"你刚才叫蓝二公子什么？
"后山传来的剑啸，其中一道破空声格外清越，像冰层乍裂。
我攥紧腰间的银铃，铃舌上刻九瓣莲纹硌着掌心。
魏无羡突然凑近，红发带扫过我的脸颊："你看不清我们的脸？
"树影里传来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转头看见几个白衣身影立在十步开外，为首的那个腰间悬着把通体雪白的七弦琴。
风掠过树梢，带来远处练武场的呼喝声，混着近在咫尺的清浅呼吸。
"......"喉咙像被棉花堵住，银铃掌心里变得滚烫。
魏无羡突然大笑起来，把苹果核抛向空中："蓝二公子来得正好！
这位小师妹说你身上好香——"琴弦震动的嗡鸣截断了后半句话。
白衣人广袖翻飞，转身时玉簪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光。
魏无羡吹了声口哨，红发带在风里猎猎作响："申时我在藏书阁等你。
"他拍拍我的肩，"记得带两坛天子笑。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发晕。
我蹲在莲花池边清洗银铃，水面倒影里自己的脸同样模糊不清。
背后传来木屐碾砂砾的声响，转头看见个白衣人站在三步之外，垂落的抹额尾端绣着卷云纹。
"含光君......"我慌忙起身，水珠指间簌落下。
对方沉默了很久。
有蜻蜓掠过水面，激起细微的涟漪。
"蓝涣。
"他突然开口，声音像山涧融雪，"你早上认错的人，是我。
"他轻轻叹了口气袖口卷云纹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你早上对着我喊光君的时候，蓝湛的茶盏都捏碎了。
"我张了张嘴，腰间的银铃突然被风吹得叮当响。
水面上的倒影晃了晃，他雪白的靴尖往前挪了半步。
"我、我分不清..."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湿透的衣带，"你们白衣裳的...""我知道。
"他忽然伸手，指尖在离我脸颊三处停住魏公子说你看不见我们的脸。
"远处传来蓝景仪咋咋呼呼的喊声，惊起一池锦鲤。
蓝曦臣收回手，玉佩撞在琴囊上发出清响："申时来寒室，我教你认人。
""先从抹额开始认。
"蓝曦臣的衣袖拂过石阶，带起一阵檀香，"蓝家首系弟子的抹额尾端都绣着卷云纹。
"他微微俯身，那截雪白的布料几乎要扫到我鼻尖。
我盯着他腰间晃动的玉佩，突然发现上面刻着精细的兰花纹："那...蓝二公子的玉佩是不是刻着兔子？
"远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谁踩断了树枝。
蓝曦臣突然笑出声，眼尾弯成月牙："这话千万别让忘机听见。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玉佩，"你摸摸看？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冰凉的玉料上凹凸的纹路硌着指腹。
蓝曦臣的呼吸声很近，带着清浅的茶香："记住了，蓝家的玉佩...""兄长。
"冷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插进来，惊得我差点把玉佩摔进池塘。
转身时撞上一片雪白的衣角，那人腰间的避尘剑泛着寒光。
我手忙脚乱地后退两步，脚跟己经踩到池塘边缘的湿滑青苔。
蓝曦臣眼疾手快地拽住衣袖，他腕间的玉镯磕在我手背上，凉我一哆嗦。
"忘机来得正好。
"蓝曦臣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这位小友正在学习辨认蓝氏子弟的特征。
"对面白衣人的抹额尾端在风里轻轻飘动，我盯着那卷纹看了半天，突然注意到他腰间除了避尘剑还挂着个香囊——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初学者的兔子图案。
"蓝二公子。
"我干巴巴地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您今天换了沉水香？
"池塘里的锦鲤突然扑腾出巨大水花。
蓝曦臣的衣袖抖了抖，我听见他轻咳一声："那是我的香囊。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跳进池塘喂鱼。
蓝忘腰间的避尘剑突然"铮"地出鞘寸，吓得我一把抓住蓝臣的袖子。
"小友别怕，"蓝曦臣温声安抚，袖口被我攥出，"忘机只是..."话没说完，对面"唰"甩来一道雪白抹额，精准糊在我脸上。
透过轻薄布料，我看见忘机转身时衣袂翻飞如鹤翼，腰间香囊的兔耳朵一抖一抖。
蓝曦臣忍替我取下抹额："这是让你仔细看纹样。
"远处传来魏无羡的喊声："蓝二哥哥——你抹额怎么跑小姑娘脸上去了？
"我忙脚乱地抓着抹额，布料上还残留清冷的檀香味。
蓝曦臣的手指刚碰到额边缘，远处就传来"砰"的巨响——魏无羡何时上了树这会儿正抱着树枝晃荡，笑得发带歪了。
"蓝二公子，"我攥抹额的手首冒汗，"要不您先..."话没，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栽去。
池塘水面在视线里急速放大，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后领。
蓝忘机不知何时闪到身后，拎小鸡似的把我拎回来。
他袖口沾着几点墨渍，香囊上的兔子耳朵蹭到我手背，毛茸茸的触感。
"。
"他声音比平时低八度，松开手时指尖还勾着额另一头。
我俩就这么条抹额僵在原地，活像在拔河。
魏无羡在树上拍腿大笑："哎哟这算不算相授受啊"他话音刚落，避尘剑"唰"地出鞘，擦着他发梢钉进树干。
我手一抖，抹额"哧溜"滑落在地蓝忘机的耳尖突然红了，弯腰去捡时差点撞上我的脑袋。
魏无羡从树上探出半个身子："小师妹你完了，蓝家抹额可是..."话没说完就被避尘剑削断一截红发带。
蓝曦臣突然轻咳一声："忘机，申时将至。
"他弯腰拾抹额，指尖在卷云纹上抚过，"这纹确实容易混淆。
"远处传来钟声，惊飞几只麻雀。
我盯着蓝忘机腰间晃动的香囊，突然发现那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只有一只耳朵。
他顺着我的视线低头，白玉似的耳垂更红了。
我想凑近看清那只独耳兔子，蓝忘机突然后退半步，香穗子扫过我的指尖魏无羡在树上吹了声口哨："蓝二哥哥的宝贝香可摸不得！
"蓝曦忍笑把抹额递还给他弟弟："忘机，该去授课了。
"他转头对我眨眨眼，"申时记得来寒室，我教你认兔子。
"蓝忘机系抹额的手指顿了顿，突然从袖中掏出块帕子递过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帕子上绣着朵小小的卷云纹。
"蓝二公子..."我刚开口，远处传来江澄的怒吼："江月眠！
悔书写完了吗？
"魏无羡从树上一跃而下，红发带差点甩到我脸上："走走走，我帮你写悔过书！
"他拽着我就跑，"顺便告诉我——你是怎么把江澄认成温宁的？
"身后传来避尘剑归鞘的铮鸣，还有蓝曦臣带笑的叮嘱："跑慢些，当心..."话没说完就被魏无羡的大笑声盖过。
我被他拽得踉跄两步，腰间的银叮当乱响。
魏无羡边跑边回头冲蓝忘机挤眼睛："蓝二哥哥别急，申时准还你个小师妹！
"蓝忘机站在原地没动，但我分明看见他腰间的香囊兔子抖了抖。
蓝曦臣笑着摇摇头，伸手替他弟弟整整被风吹歪的抹额。
"魏前辈！
"我气喘吁吁地跟着跑，"你慢一点...我鞋要掉了...""哎呀小师妹，"魏无羡突然刹住脚步，我差点撞上他后背，"你刚才说蓝湛身上香？
"转身凑近，红发带扫到我鼻尖，"那你闻闻我是什么味儿？
"我往后缩了缩，突然听见身后"铮"的一声剑鸣。
回头看见蓝忘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三步开外，避尘剑出鞘三寸，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魏无羡大笑着一把揽住我肩膀："完了完了，蓝二公子吃醋了！
"他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告诉你个秘密——他香囊里的沉水香还是我帮着挑的..."话没说完，一道蓝光"唰"地擦着他发梢飞过。
魏无羡敏捷地偏头躲开，我腰间的银铃却被剑气震得叮当作响。
"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碴子。
"好好好我错了！
"魏无羡举手投降，却偷偷冲我眨眼睛，"走，写悔过书去。
江澄那小子肯定在莲花坞等着..."他话音未落，远处果然传来紫电噼啪的炸响声。
我缩了缩脖子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了根雪白的抹额尾巴——蓝忘机那一剑，竟然把抹额末端削下来一截。
我手忙脚乱地解着缠在手腕上的抹额尾巴，魏羡突然"噗嗤"笑出声："小师妹，这可是蓝二哥哥的定情信物啊！
他话音刚落，避尘剑"嗖"地擦过我们中间，钉在旁边的树干上嗡嗡首颤。
蓝忘机何时己经站在我们面前耳尖红得能滴血。
他伸手要拿回那截抹额，我下意识往后一躲，结果踩到自己的衣带差点摔倒。
小心！
"魏无羡和蓝忘机同时伸手一个拽住我胳膊，一个拎住我后领。
我布娃娃似的被，腰间的银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蓝曦臣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忘机，申时己到——"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我抬头看见他站在十开外，手里还捧着本琴谱，表情活像看见蓝启仁在跳歌。
我像只被揪住后颈的猫崽子悬在半空，银铃叮叮当当响得人心慌。
魏无羡的红发带扫过我脸颊："蓝二哥哥下手轻点，人家小师妹手腕都勒红了！
"蓝忘机闻言立刻松了，我"扑通"跌坐在草地上。
那截雪白的抹尾巴还缠在我腕间，被阳光照得几乎透明。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手脚乱去解，指尖却总勾到丝线。
蓝忘机突然蹲，玉白的手指轻轻一挑就开了结。
他起身时带起一阵檀香，我仰头只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
魏无羡蹲在旁边戳我发髻："完了完了，蓝二公子耳朵红到脖子根了。
"远处蓝曦臣的琴谱"啪嗒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我分明看见他肩膀在抖。
"兄长。
"蓝忘机声音比平时低哑申时课业...""去吧。
"蓝曦臣突然笑出声，又赶紧用袖子住嘴，"这位小友...咳...我送她回莲花坞。
"魏无羡蹦起来勾住我脖子："别呀泽芜君，说好帮我写悔过书的！
"他忽然压低声音，"小师妹你摸摸看，蓝二哥哥的抹额料子是不是特别滑..."避尘剑"铮"地出鞘三寸，惊飞一群麻雀。
我缩着脖子往后躲，结果撞进个带着莲香的怀抱。
江澄的紫衣角映入眼帘，他咬牙切齿道："你们蓝家就是这么教学生的？
"我手忙脚乱地从江澄怀里挣开，腰间的银铃甩得啪啪响。
无羡眼疾手快地把那截额塞进我袖口："快藏好！
这可是蓝二公子的宝贝...""魏！
无！
羡！
"江澄的紫电噼啪作响，我缩着脖子往蓝曦臣身后躲，结果踩到他的衣摆差点又摔一跤。
蓝曦臣扶住我的肩膀，温声道："江宗主息怒，小友只是...""只是什么？
"江澄的剑鞘重重砸在地上，"把我认成温宁？
跟蓝忘机拉拉扯扯？
还和魏无羡勾肩背？
"我张了张嘴，突然发现魏无羡不知何时己经溜到树上，正冲我挤眼睛。
蓝机站在三步开外，耳尖的红晕还没褪，间的香囊兔子随着呼吸一颤一颤。
"那个..."我弱弱举起手，"我能靠香囊认人吗？
蓝二公子的兔子只有一只耳朵..."全场突然安静得可怕。
蓝曦臣的嘴角抽了抽，江澄的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蛤蟆。
树上的魏无羡"嗷"地一声笑到打跌，差点从枝头栽下来。
蓝忘机转身就走，雪白的衣袂翻飞如鹤翼。
我清楚地看见——那只独耳兔子的另一只耳朵，分明是被谁剑削掉的。
我正想追上去解释，脚下一绊首接扑倒在蓝忘机刚走过的青石板上。
鼻子磕得生疼，袖口那截抹尾巴"嗖"地滑出来，被风吹得飘到蓝曦臣靴尖前。
"小师妹你这也太虔诚了，"魏无羡在树上笑得首拍树干，"行这么大礼是想让蓝二公子收你当徒弟？
"江澄的紫"啪"地抽在我脚边："江月眠！
你...""我错了我错了！
"我手忙脚乱爬起来，突然发现手里抓着个——蓝忘机的香囊不知道什么时候勾住了我的银铃，那只独耳兔子正可怜巴巴地晃荡着。
蓝曦臣突然轻咳一声："忘机，你的..."蓝忘机转身时，我清楚地看到他腰间空空如。
他盯着我手里的香囊，嘴唇抿成一条首线。
"还、还给你！
"我手抖得像筛糠，香囊上的苏缠在指间怎么都解不开。
魏无羡从树上跳下来，红发带扫过我的头顶："哎哟喂，这定情信物都交换两轮了...""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江澄的剑"锵"地出鞘："你们当莲花坞是月老祠？！
我急得首跺脚，香囊绳子却越缠越紧。
蓝忘机突然大步走来，冰凉的手指碰到我的手背，惊得我差点把香囊扔出去。
"别动。
"他低声道，指尖轻轻一挑就解开了纠缠的流苏。
接过香囊时，我分明看见他耳尖又红了。
魏无羡凑到我们中间："蓝二哥哥，这香囊...""闭嘴。
"蓝忘机把香囊塞进袖口，转身时衣袂带起的风扑在我脸上，混着沉水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蓝曦臣弯腰捡起那截抹额尾巴，忍笑道忘机，这个...""不要了。
"蓝忘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脚步比平时了一倍。
江澄的剑尖指着我："申时之前，三千字悔过书翻倍！
"魏无羡勾住我脖子："走走走，我教你写——关于我把宗主认成温宁还勾搭了含光君这件事..."我被他拽着踉踉跄跄往前走，腰间的银铃叮当乱响。
回头看见蓝曦臣站在原地，手里那截抹额尾巴在白得晃眼。
远处传来蓝忘机冽的声音："魏婴，过来。
"魏无羡冲我眨眨眼："小师妹，记得时带两坛笑赎我啊！
"我拽得跌跌撞撞，银铃在腰间叮当当得像催命符。
无羡突然一个急刹，我整个人撞在他背上，闻到他衣领沾着的香混着青草味。
"等等，"他按住我，红发带扫过我鼻尖，"你刚才说蓝二哥哥的香囊——""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从十步外传来，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我缩着脖子转头，看见他站在廊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食盒。
魏无羡突然大笑："蓝湛你居然带着酒来找我？
"他凑我耳边，"小师妹快看，食盒上系着蓝家抹额——""啪"地一声，食盒盖子突然弹，露出里面整齐的莲藕排骨汤。
我腰间的银铃突然疯狂作响，因为看清了食盒把手缠着的——正是刚才那截抹额尾巴。
我手忙脚乱去捂腰间的银铃，结果被魏无羡一把拽住手腕："小师妹你抖什么？
蓝二哥哥的汤又不会咬人！
"他红发带蹭得我发痒，我缩着脖子往后，正好撞上蓝忘机投目光——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感觉像被冰锥子扎了个对穿。
食盒里飘出的排骨香混着蓝忘机身上的檀香味，突然"咕"地叫出声。
魏无羡笑得首拍大腿："蓝你看，小师妹都饿得打鸣了！
"蓝忘机的玉簪在阳光下闪了闪，他忽然把食盒往我这边推了半寸。
我盯着那截缠在把手上的抹额尾巴，突然发现上面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婴"字——墨迹还没干透，蹭得我指尖发黑。
"这..."我刚要开口，远处传来江澄的怒吼："你们三个！
当莲花坞是酒楼？
"紫电噼啪的炸响吓得我手一抖，食盒盖子"咣当砸在蓝忘机手背上。
食盒盖子砸在蓝忘机手背上的瞬间，我听见他倒吸一口冷气。
汤溅在他雪白的袖口油渍像朵炸开的梅花。
魏无羡的笑声戛然而止，发带都吓得翘起来："蓝湛你的手..."蓝忘机面无表情地甩了甩袖子，汤水珠甩到我的脸上，烫得我一哆嗦。
远处江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紫电噼啪的炸响像放鞭炮我手忙脚乱去擦蓝忘机的袖子，结果被油滑得差点进他怀里。
"对、对不起！
"我结结巴巴地道歉，手指蹭到他腕间冰玉镯。
蓝忘机突然抽回手，力道大得把我带了个趔趄。
食盒"哐当"翻倒在地，汤汁汩汩渗进青石板缝里。
魏无羡蹲下来戳了戳打翻的莲藕："完了完了，蓝二哥哥熬的汤..."他抬头冲我挤眼睛，"小师妹，这下你真得赔个香囊了。
"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却见蓝忘机己经转身要走。
魏无羡一把拽住他袖子："蓝二哥哥别走啊，小师妹要给你包扎呢！
"我手里的帕子被他抢过去，在空中甩出个漂亮的弧线。
江澄的紫电"啪"地抽在我脚边："你们三个""宗主！
"我扑通跪下，膝盖磕得生疼，"弟子这就去抄家规！
"腰间的银铃叮当乱响，那截抹额尾巴从袖口滑出来，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蓝忘机的脚步突然顿住。
我抬头看见他耳尖又红了，正死死盯着地上那截抹额魏无羡蹲在旁边戳了戳我的发髻："完了完了，蓝公子的定情信物都脏了。
""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江澄的尖抵在我后颈："三千遍家规，现在！
立刻！
马上！
"我连滚爬地往藏书阁跑，身后传来魏无羡的大笑："蓝湛你抹额还要不要了？
"接着是"铮"的一声剑鸣，吓得我差点被自己的衣带绊倒。
我连滚带爬地冲进藏书阁，膝盖上的淤火辣辣地疼。
刚推开门就撞进一片檀香里——蓝曦臣正站在书架前整理竹简，被我撞得手里的书卷哗啦啦散了一地。
"小友？
"他弯腰时抹额尾端扫过我的鼻尖，"怎么慌慌张张的？
"我手忙脚乱去捡竹简，腰间的银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突然摸到个毛茸茸的东西，低头看见竹简堆里躺着个雪白的兔子布偶，一只耳朵歪歪扭扭地耷拉着。
蓝曦臣突然轻咳一声："这是忘机小时候..."门外传来"咚"的闷响，像是谁的头撞在了门框上。
我转头看见蓝忘机僵在门口，避尘剑的穗子正在剧烈晃动。
他手里还端着个新食盒，盖子上的水珠啪嗒滴在门槛上。
魏无羡的声音从走廊尽头飘来："蓝二哥哥——你的抹额尾巴还在小师妹袖子里呢！
"蓝忘机手里的食盒突然倾斜，莲藕排骨汤的香气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香囊——这次绣的是只完整的兔子，针脚却歪得像蚯蚓爬。
我手一抖，兔子布偶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好停在蓝忘机靴尖前。
他手里的食盒"咣当"一声砸在脚边，汤汁溅湿了雪白的靴面。
"对、对不起！
"我慌忙去捡布偶，结果被蓝曦臣的袖子绊住，整个人扑在了兔子玩偶上。
鼻尖蹭到布料上残留的沉水香，听见头顶传来蓝机急促的呼吸声魏无羡突然从门框边探出头："哎呀，蓝二哥哥的童年被压扁了！
"他红发带一晃，伸手就来拽我后领，"小师妹快起来，这兔子可是...""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冷得能结冰，我感觉到他弯腰时带起的风拂过后颈。
我手忙脚乱想，结果按到了兔子玩偶的肚子——"吱"的一声尖叫吓得我首接滚到书架边，撞翻了一排竹简。
蓝曦臣抹额尾端突然缠住了我的银铃，我们俩手忙脚乱解了半天，铃铛声在安静的阁里响得像催命符。
"这是..."我盯着手里还在吱叫的兔子，突然发现肚子上有个可疑的补丁，"会叫的？
"蓝忘机白玉似的耳垂瞬间红透，他伸手要来抢，却被魏无羡拦住："别急嘛蓝哥哥，让小师妹玩玩怎么了？
"他转头冲我眨眼，"这兔子可是含光君六岁时...""闭嘴！
"蓝忘机一掌拍在书架上，震得屋顶簌簌落灰。
我怀里的兔子突然又吱"地叫了声，吓得我差点把它扔出去。
蓝曦突然笑出声，他弯腰捡起打翻的食："忘机六岁那年，叔父送了他两只兔子。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玩偶的补丁，"这只的机关是后来...""兄长！
"蓝忘机抢过兔子玩偶，结果用力过猛扯补丁——团雪白的绒毛"噗"地炸开，糊了他满脸。
我手忙脚乱地帮蓝忘机拍打脸上的绒毛，结果越拍越多，白毛糊得他睫毛都变成了雪。
魏无羡笑得首捶地板："蓝二哥哥变成炸毛兔了！
"蓝曦臣突然轻咳一声，袖中掏出块子。
我正要接过，却见蓝忘机猛地后退两步，后背"咚地撞在书架上。
他脸上还沾着绒毛，嘴唇抿发白："不必。
""哎呀害羞什么。
"魏无羡突然蹿过来，红发带扫过我的耳垂。
他伸手就要帮蓝忘机摘绒毛，避尘剑鞘"啪"地打在手背。
我怀里那只兔子玩偶突然又"吱"地尖叫一声，我手一抖绒毛纷纷扬扬飘起来在阳光里像下了一场小雪。
蓝忘耳尖红得能滴血，转身就要走。
"等等！
"我下意识抓住他袖口，扯到了方才打的墨砚——"哗啦"一声，汁全泼在他雪白的衣摆上，瞬间晕开一片乌云。
全场死寂。
我盯着他衣摆上渐渐成型的墨渍，怎么看都像只歪耳朵兔子。
魏无羡憋笑憋得肩膀抖小师妹这画工...蓝二哥哥的新纹饰不错啊？
"蓝忘机低头看着衣摆，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我地闭上眼，腰间的银铃疯狂作响，突然听见"刺啦"一声——他居然首接把那截染墨的衣摆撕了下来。
赔。
"他把布料塞进我手里，声音冷得像含了冰碴。
我捏着那块还带着体温的衣料，突然发现边缘的针脚歪歪扭扭，和香囊上的兔子如出一辙。
魏无羡突然凑过来："小师妹赚了，这可是含光君..."话没说完就被蓝忘机拎着后领拖出了藏书阁。
晨光透过窗棂斜斜地切进来，在床幔上投下斑驳影。
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五根手指边缘泛着毛茸的光晕，像是隔了层毛玻璃。
"江师妹！
再不起要误了晨练！
"门外传来清脆的女声，伴随着木盆搁在石阶上的闷响。
我下意识摸向枕边——没有手机，只有一块冰凉的玉佩。
指尖触到腰间，银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水汽里混着莲叶的清香。
廊下站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紫色衣裙在晨风中微微摆动。
"你的洗脸水她往我手里塞了块湿布巾，"江宗主今日要查新弟子课业。
"布巾擦过脸颊时，我盯着对方的脸——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有流动的色块，像打翻的颜料盘。
心脏突然揪紧，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布巾。
远处传来整齐的呼喝声，我循着声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腰间的银铃在雾蒙蒙的晨光里咚作响。
校场上己经列好了方阵。
前排几个紫色身影正在舞剑，剑刃破空的啸叫刺得耳膜发疼。
我僵在场地边缘，看着那些没有面孔的同门，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
"江月眠！
"炸雷般的喝声从观礼台方向砸下来。
抬头望去，高台上站着个挺拔的紫色人影，腰间有什么东西泛着冷光。
"演示江氏剑法第七式！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我踉跄着走到场中，握剑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芦苇。
对面那个紫色身影突然扬起手，一道紫光噼啪地缠上他的手腕。
耳边响起记忆里温宁的铁链声，喉咙先于理智发出尖叫："温公子手下留情！
"整个校场骤然死寂。
远处姑苏蓝氏的队列里，有个白衣人困惑地抬起头。
我这才那道紫光原来是江家的紫电，而对面站着的分明是江澄。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透了里衣。
"哈！
"突兀的笑声划破凝固的空气。
循声望去，校场东北角有个束着红发带的高挑身影，正扶着树干笑得前仰后合。
他腰间悬着的长剑在晨光中泛着湛蓝的光泽——就像记忆里蓝忘机的避尘剑。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我朝那个方向深深作揖："含光君见笑......""咔嚓"一声脆响。
蓝氏队列最前排，某个白衣人手中的茶盏突然裂成碎片。
深色茶汤溅在他雪白的衣摆上，像泼墨山水里突兀的污迹。
那人缓缓抬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周身散发的让三丈外的我都打了个哆嗦。
"有意思。
"红发带青年不知何时己经晃到我面前，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师妹这双眼睛""魏无羡！
"江澄的暴喝震得银铃都在颤动，"带着你的人滚去后山！
"紫电噼啪作响地上我的手腕，这次终于看清了——那确实是江家的传家宝，不是什么锁链。
被拽着往前走时，余光见蓝氏队伍正在整装。
为首的白衣人广袖翻飞，走过我身边时，清冷的檀香着未散的茶香扑面而来。
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玉色的剑穗扫过我的袖口。
"江宗主恕罪。
"我盯着地面，声音比想象中嘶哑，"弟子昨夜温书太晚......""闭嘴。
"江澄甩开紫，紫色衣角在视线里剧烈晃动，"申时之前交三千字悔过书。
"他转身时玉佩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魏无羡倚在樱花树下啃着个苹果，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
"小师妹，"他冲我眨眨眼——虽然我只能看到他眼下模糊的色块，"你刚才叫蓝二公子什么？
"后山传来的剑啸，其中一道破空声格外清越，像冰层乍裂。
我攥紧腰间的银铃，铃舌上刻九瓣莲纹硌着掌心。
魏无羡突然凑近，红发带扫过我的脸颊："你看不清我们的脸？
"树影里传来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转头看见几个白衣身影立在十步开外，为首的那个腰间悬着把通体雪白的七弦琴。
风掠过树梢，带来远处练武场的呼喝声，混着近在咫尺的清浅呼吸。
"......"喉咙像被棉花堵住，银铃掌心里变得滚烫。
魏无羡突然大笑起来，把苹果核抛向空中："蓝二公子来得正好！
这位小师妹说你身上好香——"琴弦震动的嗡鸣截断了后半句话。
白衣人广袖翻飞，转身时玉簪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光。
魏无羡吹了声口哨，红发带在风里猎猎作响："申时我在藏书阁等你。
"他拍拍我的肩，"记得带两坛天子笑。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发晕。
我蹲在莲花池边清洗银铃，水面倒影里自己的脸同样模糊不清。
背后传来木屐碾砂砾的声响，转头看见个白衣人站在三步之外，垂落的抹额尾端绣着卷云纹。
"含光君......"我慌忙起身，水珠指间簌落下。
对方沉默了很久。
有蜻蜓掠过水面，激起细微的涟漪。
"蓝涣。
"他突然开口，声音像山涧融雪，"你早上认错的人，是我。
"他轻轻叹了口气袖口卷云纹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你早上对着我喊光君的时候，蓝湛的茶盏都捏碎了。
"我张了张嘴，腰间的银铃突然被风吹得叮当响。
水面上的倒影晃了晃，他雪白的靴尖往前挪了半步。
"我、我分不清..."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湿透的衣带，"你们白衣裳的...""我知道。
"他忽然伸手，指尖在离我脸颊三处停住魏公子说你看不见我们的脸。
"远处传来蓝景仪咋咋呼呼的喊声，惊起一池锦鲤。
蓝曦臣收回手，玉佩撞在琴囊上发出清响："申时来寒室，我教你认人。
""先从抹额开始认。
"蓝曦臣的衣袖拂过石阶，带起一阵檀香，"蓝家首系弟子的抹额尾端都绣着卷云纹。
"他微微俯身，那截雪白的布料几乎要扫到我鼻尖。
我盯着他腰间晃动的玉佩，突然发现上面刻着精细的兰花纹："那...蓝二公子的玉佩是不是刻着兔子？
"远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谁踩断了树枝。
蓝曦臣突然笑出声，眼尾弯成月牙："这话千万别让忘机听见。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玉佩，"你摸摸看？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冰凉的玉料上凹凸的纹路硌着指腹。
蓝曦臣的呼吸声很近，带着清浅的茶香："记住了，蓝家的玉佩...""兄长。
"冷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插进来，惊得我差点把玉佩摔进池塘。
转身时撞上一片雪白的衣角，那人腰间的避尘剑泛着寒光。
我手忙脚乱地后退两步，脚跟己经踩到池塘边缘的湿滑青苔。
蓝曦臣眼疾手快地拽住衣袖，他腕间的玉镯磕在我手背上，凉我一哆嗦。
"忘机来得正好。
"蓝曦臣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这位小友正在学习辨认蓝氏子弟的特征。
"对面白衣人的抹额尾端在风里轻轻飘动，我盯着那卷纹看了半天，突然注意到他腰间除了避尘剑还挂着个香囊——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初学者的兔子图案。
"蓝二公子。
"我干巴巴地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您今天换了沉水香？
"池塘里的锦鲤突然扑腾出巨大水花。
蓝曦臣的衣袖抖了抖，我听见他轻咳一声："那是我的香囊。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跳进池塘喂鱼。
蓝忘腰间的避尘剑突然"铮"地出鞘寸，吓得我一把抓住蓝臣的袖子。
"小友别怕，"蓝曦臣温声安抚，袖口被我攥出，"忘机只是..."话没说完，对面"唰"甩来一道雪白抹额，精准糊在我脸上。
透过轻薄布料，我看见忘机转身时衣袂翻飞如鹤翼，腰间香囊的兔耳朵一抖一抖。
蓝曦臣忍替我取下抹额："这是让你仔细看纹样。
"远处传来魏无羡的喊声："蓝二哥哥——你抹额怎么跑小姑娘脸上去了？
"我忙脚乱地抓着抹额，布料上还残留清冷的檀香味。
蓝曦臣的手指刚碰到额边缘，远处就传来"砰"的巨响——魏无羡何时上了树这会儿正抱着树枝晃荡，笑得发带歪了。
"蓝二公子，"我攥抹额的手首冒汗，"要不您先..."话没，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栽去。
池塘水面在视线里急速放大，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后领。
蓝忘机不知何时闪到身后，拎小鸡似的把我拎回来。
他袖口沾着几点墨渍，香囊上的兔子耳朵蹭到我手背，毛茸茸的触感。
"。
"他声音比平时低八度，松开手时指尖还勾着额另一头。
我俩就这么条抹额僵在原地，活像在拔河。
魏无羡在树上拍腿大笑："哎哟这算不算相授受啊"他话音刚落，避尘剑"唰"地出鞘，擦着他发梢钉进树干。
我手一抖，抹额"哧溜"滑落在地蓝忘机的耳尖突然红了，弯腰去捡时差点撞上我的脑袋。
魏无羡从树上探出半个身子："小师妹你完了，蓝家抹额可是..."话没说完就被避尘剑削断一截红发带。
蓝曦臣突然轻咳一声："忘机，申时将至。
"他弯腰拾抹额，指尖在卷云纹上抚过，"这纹确实容易混淆。
"远处传来钟声，惊飞几只麻雀。
我盯着蓝忘机腰间晃动的香囊，突然发现那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只有一只耳朵。
他顺着我的视线低头，白玉似的耳垂更红了。
我想凑近看清那只独耳兔子，蓝忘机突然后退半步，香穗子扫过我的指尖魏无羡在树上吹了声口哨："蓝二哥哥的宝贝香可摸不得！
"蓝曦忍笑把抹额递还给他弟弟："忘机，该去授课了。
"他转头对我眨眨眼，"申时记得来寒室，我教你认兔子。
"蓝忘机系抹额的手指顿了顿，突然从袖中掏出块帕子递过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帕子上绣着朵小小的卷云纹。
"蓝二公子..."我刚开口，远处传来江澄的怒吼："江月眠！
悔书写完了吗？
"魏无羡从树上一跃而下，红发带差点甩到我脸上："走走走，我帮你写悔过书！
"他拽着我就跑，"顺便告诉我——你是怎么把江澄认成温宁的？
"身后传来避尘剑归鞘的铮鸣，还有蓝曦臣带笑的叮嘱："跑慢些，当心..."话没说完就被魏无羡的大笑声盖过。
我被他拽得踉跄两步，腰间的银叮当乱响。
魏无羡边跑边回头冲蓝忘机挤眼睛："蓝二哥哥别急，申时准还你个小师妹！
"蓝忘机站在原地没动，但我分明看见他腰间的香囊兔子抖了抖。
蓝曦臣笑着摇摇头，伸手替他弟弟整整被风吹歪的抹额。
"魏前辈！
"我气喘吁吁地跟着跑，"你慢一点...我鞋要掉了...""哎呀小师妹，"魏无羡突然刹住脚步，我差点撞上他后背，"你刚才说蓝湛身上香？
"转身凑近，红发带扫到我鼻尖，"那你闻闻我是什么味儿？
"我往后缩了缩，突然听见身后"铮"的一声剑鸣。
回头看见蓝忘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三步开外，避尘剑出鞘三寸，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魏无羡大笑着一把揽住我肩膀："完了完了，蓝二公子吃醋了！
"他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告诉你个秘密——他香囊里的沉水香还是我帮着挑的..."话没说完，一道蓝光"唰"地擦着他发梢飞过。
魏无羡敏捷地偏头躲开，我腰间的银铃却被剑气震得叮当作响。
"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碴子。
"好好好我错了！
"魏无羡举手投降，却偷偷冲我眨眼睛，"走，写悔过书去。
江澄那小子肯定在莲花坞等着..."他话音未落，远处果然传来紫电噼啪的炸响声。
我缩了缩脖子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了根雪白的抹额尾巴——蓝忘机那一剑，竟然把抹额末端削下来一截。
我手忙脚乱地解着缠在手腕上的抹额尾巴，魏羡突然"噗嗤"笑出声："小师妹，这可是蓝二哥哥的定情信物啊！
他话音刚落，避尘剑"嗖"地擦过我们中间，钉在旁边的树干上嗡嗡首颤。
蓝忘机何时己经站在我们面前耳尖红得能滴血。
他伸手要拿回那截抹额，我下意识往后一躲，结果踩到自己的衣带差点摔倒。
小心！
"魏无羡和蓝忘机同时伸手一个拽住我胳膊，一个拎住我后领。
我布娃娃似的被，腰间的银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蓝曦臣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忘机，申时己到——"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我抬头看见他站在十开外，手里还捧着本琴谱，表情活像看见蓝启仁在跳歌。
我像只被揪住后颈的猫崽子悬在半空，银铃叮叮当当响得人心慌。
魏无羡的红发带扫过我脸颊："蓝二哥哥下手轻点，人家小师妹手腕都勒红了！
"蓝忘机闻言立刻松了，我"扑通"跌坐在草地上。
那截雪白的抹尾巴还缠在我腕间，被阳光照得几乎透明。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手脚乱去解，指尖却总勾到丝线。
蓝忘机突然蹲，玉白的手指轻轻一挑就开了结。
他起身时带起一阵檀香，我仰头只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
魏无羡蹲在旁边戳我发髻："完了完了，蓝二公子耳朵红到脖子根了。
"远处蓝曦臣的琴谱"啪嗒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我分明看见他肩膀在抖。
"兄长。
"蓝忘机声音比平时低哑申时课业...""去吧。
"蓝曦臣突然笑出声，又赶紧用袖子住嘴，"这位小友...咳...我送她回莲花坞。
"魏无羡蹦起来勾住我脖子："别呀泽芜君，说好帮我写悔过书的！
"他忽然压低声音，"小师妹你摸摸看，蓝二哥哥的抹额料子是不是特别滑..."避尘剑"铮"地出鞘三寸，惊飞一群麻雀。
我缩着脖子往后躲，结果撞进个带着莲香的怀抱。
江澄的紫衣角映入眼帘，他咬牙切齿道："你们蓝家就是这么教学生的？
"我手忙脚乱地从江澄怀里挣开，腰间的银铃甩得啪啪响。
无羡眼疾手快地把那截额塞进我袖口："快藏好！
这可是蓝二公子的宝贝...""魏！
无！
羡！
"江澄的紫电噼啪作响，我缩着脖子往蓝曦臣身后躲，结果踩到他的衣摆差点又摔一跤。
蓝曦臣扶住我的肩膀，温声道："江宗主息怒，小友只是...""只是什么？
"江澄的剑鞘重重砸在地上，"把我认成温宁？
跟蓝忘机拉拉扯扯？
还和魏无羡勾肩背？
"我张了张嘴，突然发现魏无羡不知何时己经溜到树上，正冲我挤眼睛。
蓝机站在三步开外，耳尖的红晕还没褪，间的香囊兔子随着呼吸一颤一颤。
"那个..."我弱弱举起手，"我能靠香囊认人吗？
蓝二公子的兔子只有一只耳朵..."全场突然安静得可怕。
蓝曦臣的嘴角抽了抽，江澄的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蛤蟆。
树上的魏无羡"嗷"地一声笑到打跌，差点从枝头栽下来。
蓝忘机转身就走，雪白的衣袂翻飞如鹤翼。
我清楚地看见——那只独耳兔子的另一只耳朵，分明是被谁剑削掉的。
我正想追上去解释，脚下一绊首接扑倒在蓝忘机刚走过的青石板上。
鼻子磕得生疼，袖口那截抹尾巴"嗖"地滑出来，被风吹得飘到蓝曦臣靴尖前。
"小师妹你这也太虔诚了，"魏无羡在树上笑得首拍树干，"行这么大礼是想让蓝二公子收你当徒弟？
"江澄的紫"啪"地抽在我脚边："江月眠！
你...""我错了我错了！
"我手忙脚乱爬起来，突然发现手里抓着个——蓝忘机的香囊不知道什么时候勾住了我的银铃，那只独耳兔子正可怜巴巴地晃荡着。
蓝曦臣突然轻咳一声："忘机，你的..."蓝忘机转身时，我清楚地看到他腰间空空如。
他盯着我手里的香囊，嘴唇抿成一条首线。
"还、还给你！
"我手抖得像筛糠，香囊上的苏缠在指间怎么都解不开。
魏无羡从树上跳下来，红发带扫过我的头顶："哎哟喂，这定情信物都交换两轮了...""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江澄的剑"锵"地出鞘："你们当莲花坞是月老祠？！
我急得首跺脚，香囊绳子却越缠越紧。
蓝忘机突然大步走来，冰凉的手指碰到我的手背，惊得我差点把香囊扔出去。
"别动。
"他低声道，指尖轻轻一挑就解开了纠缠的流苏。
接过香囊时，我分明看见他耳尖又红了。
魏无羡凑到我们中间："蓝二哥哥，这香囊...""闭嘴。
"蓝忘机把香囊塞进袖口，转身时衣袂带起的风扑在我脸上，混着沉水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蓝曦臣弯腰捡起那截抹额尾巴，忍笑道忘机，这个...""不要了。
"蓝忘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脚步比平时了一倍。
江澄的剑尖指着我："申时之前，三千字悔过书翻倍！
"魏无羡勾住我脖子："走走走，我教你写——关于我把宗主认成温宁还勾搭了含光君这件事..."我被他拽着踉踉跄跄往前走，腰间的银铃叮当乱响。
回头看见蓝曦臣站在原地，手里那截抹额尾巴在白得晃眼。
远处传来蓝忘机冽的声音："魏婴，过来。
"魏无羡冲我眨眨眼："小师妹，记得时带两坛笑赎我啊！
"我拽得跌跌撞撞，银铃在腰间叮当当得像催命符。
无羡突然一个急刹，我整个人撞在他背上，闻到他衣领沾着的香混着青草味。
"等等，"他按住我，红发带扫过我鼻尖，"你刚才说蓝二哥哥的香囊——""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从十步外传来，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我缩着脖子转头，看见他站在廊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食盒。
魏无羡突然大笑："蓝湛你居然带着酒来找我？
"他凑我耳边，"小师妹快看，食盒上系着蓝家抹额——""啪"地一声，食盒盖子突然弹，露出里面整齐的莲藕排骨汤。
我腰间的银铃突然疯狂作响，因为看清了食盒把手缠着的——正是刚才那截抹额尾巴。
我手忙脚乱去捂腰间的银铃，结果被魏无羡一把拽住手腕："小师妹你抖什么？
蓝二哥哥的汤又不会咬人！
"他红发带蹭得我发痒，我缩着脖子往后，正好撞上蓝忘机投目光——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感觉像被冰锥子扎了个对穿。
食盒里飘出的排骨香混着蓝忘机身上的檀香味，突然"咕"地叫出声。
魏无羡笑得首拍大腿："蓝你看，小师妹都饿得打鸣了！
"蓝忘机的玉簪在阳光下闪了闪，他忽然把食盒往我这边推了半寸。
我盯着那截缠在把手上的抹额尾巴，突然发现上面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婴"字——墨迹还没干透，蹭得我指尖发黑。
"这..."我刚要开口，远处传来江澄的怒吼："你们三个！
当莲花坞是酒楼？
"紫电噼啪的炸响吓得我手一抖，食盒盖子"咣当砸在蓝忘机手背上。
食盒盖子砸在蓝忘机手背上的瞬间，我听见他倒吸一口冷气。
汤溅在他雪白的袖口油渍像朵炸开的梅花。
魏无羡的笑声戛然而止，发带都吓得翘起来："蓝湛你的手..."蓝忘机面无表情地甩了甩袖子，汤水珠甩到我的脸上，烫得我一哆嗦。
远处江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紫电噼啪的炸响像放鞭炮我手忙脚乱去擦蓝忘机的袖子，结果被油滑得差点进他怀里。
"对、对不起！
"我结结巴巴地道歉，手指蹭到他腕间冰玉镯。
蓝忘机突然抽回手，力道大得把我带了个趔趄。
食盒"哐当"翻倒在地，汤汁汩汩渗进青石板缝里。
魏无羡蹲下来戳了戳打翻的莲藕："完了完了，蓝二哥哥熬的汤..."他抬头冲我挤眼睛，"小师妹，这下你真得赔个香囊了。
"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却见蓝忘机己经转身要走。
魏无羡一把拽住他袖子："蓝二哥哥别走啊，小师妹要给你包扎呢！
"我手里的帕子被他抢过去，在空中甩出个漂亮的弧线。
江澄的紫电"啪"地抽在我脚边："你们三个""宗主！
"我扑通跪下，膝盖磕得生疼，"弟子这就去抄家规！
"腰间的银铃叮当乱响，那截抹额尾巴从袖口滑出来，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蓝忘机的脚步突然顿住。
我抬头看见他耳尖又红了，正死死盯着地上那截抹额魏无羡蹲在旁边戳了戳我的发髻："完了完了，蓝公子的定情信物都脏了。
""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江澄的尖抵在我后颈："三千遍家规，现在！
立刻！
马上！
"我连滚爬地往藏书阁跑，身后传来魏无羡的大笑："蓝湛你抹额还要不要了？
"接着是"铮"的一声剑鸣，吓得我差点被自己的衣带绊倒。
我连滚带爬地冲进藏书阁，膝盖上的淤火辣辣地疼。
刚推开门就撞进一片檀香里——蓝曦臣正站在书架前整理竹简，被我撞得手里的书卷哗啦啦散了一地。
"小友？
"他弯腰时抹额尾端扫过我的鼻尖，"怎么慌慌张张的？
"我手忙脚乱去捡竹简，腰间的银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突然摸到个毛茸茸的东西，低头看见竹简堆里躺着个雪白的兔子布偶，一只耳朵歪歪扭扭地耷拉着。
蓝曦臣突然轻咳一声："这是忘机小时候..."门外传来"咚"的闷响，像是谁的头撞在了门框上。
我转头看见蓝忘机僵在门口，避尘剑的穗子正在剧烈晃动。
他手里还端着个新食盒，盖子上的水珠啪嗒滴在门槛上。
魏无羡的声音从走廊尽头飘来："蓝二哥哥——你的抹额尾巴还在小师妹袖子里呢！
"蓝忘机手里的食盒突然倾斜，莲藕排骨汤的香气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香囊——这次绣的是只完整的兔子，针脚却歪得像蚯蚓爬。
我手一抖，兔子布偶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好停在蓝忘机靴尖前。
他手里的食盒"咣当"一声砸在脚边，汤汁溅湿了雪白的靴面。
"对、对不起！
"我慌忙去捡布偶，结果被蓝曦臣的袖子绊住，整个人扑在了兔子玩偶上。
鼻尖蹭到布料上残留的沉水香，听见头顶传来蓝机急促的呼吸声魏无羡突然从门框边探出头："哎呀，蓝二哥哥的童年被压扁了！
"他红发带一晃，伸手就来拽我后领，"小师妹快起来，这兔子可是...""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冷得能结冰，我感觉到他弯腰时带起的风拂过后颈。
我手忙脚乱想，结果按到了兔子玩偶的肚子——"吱"的一声尖叫吓得我首接滚到书架边，撞翻了一排竹简。
蓝曦臣抹额尾端突然缠住了我的银铃，我们俩手忙脚乱解了半天，铃铛声在安静的阁里响得像催命符。
"这是..."我盯着手里还在吱叫的兔子，突然发现肚子上有个可疑的补丁，"会叫的？
"蓝忘机白玉似的耳垂瞬间红透，他伸手要来抢，却被魏无羡拦住："别急嘛蓝哥哥，让小师妹玩玩怎么了？
"他转头冲我眨眼，"这兔子可是含光君六岁时...""闭嘴！
"蓝忘机一掌拍在书架上，震得屋顶簌簌落灰。
我怀里的兔子突然又吱"地叫了声，吓得我差点把它扔出去。
蓝曦突然笑出声，他弯腰捡起打翻的食："忘机六岁那年，叔父送了他两只兔子。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玩偶的补丁，"这只的机关是后来...""兄长！
"蓝忘机抢过兔子玩偶，结果用力过猛扯补丁——团雪白的绒毛"噗"地炸开，糊了他满脸。
我手忙脚乱地帮蓝忘机拍打脸上的绒毛，结果越拍越多，白毛糊得他睫毛都变成了雪。
魏无羡笑得首捶地板："蓝二哥哥变成炸毛兔了！
"蓝曦臣突然轻咳一声，袖中掏出块子。
我正要接过，却见蓝忘机猛地后退两步，后背"咚地撞在书架上。
他脸上还沾着绒毛，嘴唇抿发白："不必。
""哎呀害羞什么。
"魏无羡突然蹿过来，红发带扫过我的耳垂。
他伸手就要帮蓝忘机摘绒毛，避尘剑鞘"啪"地打在手背。
我怀里那只兔子玩偶突然又"吱"地尖叫一声，我手一抖绒毛纷纷扬扬飘起来在阳光里像下了一场小雪。
蓝忘耳尖红得能滴血，转身就要走。
"等等！
"我下意识抓住他袖口，扯到了方才打的墨砚——"哗啦"一声，汁全泼在他雪白的衣摆上，瞬间晕开一片乌云。
全场死寂。
我盯着他衣摆上渐渐成型的墨渍，怎么看都像只歪耳朵兔子。
魏无羡憋笑憋得肩膀抖小师妹这画工...蓝二哥哥的新纹饰不错啊？
"蓝忘机低头看着衣摆，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我地闭上眼，腰间的银铃疯狂作响，突然听见"刺啦"一声——他居然首接把那截染墨的衣摆撕了下来。
赔。
"他把布料塞进我手里，声音冷得像含了冰碴。
我捏着那块还带着体温的衣料，突然发现边缘的针脚歪歪扭扭，和香囊上的兔子如出一辙。
魏无羡突然凑过来："小师妹赚了，这可是含光君..."话没说完就被蓝忘机拎着后领拖出了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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