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职受辱实录
333元，他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寻找一片未来，要吃饭和生活，此时，他才17岁，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憧憬。
然而，现实比他想象的要残酷。
林琛暂住在10元包宿的城中村网吧里，这里有简易床可以休息，厕所有水龙头可以洗冷水澡，还可以用网吧电脑发简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便宜的地方。
深秋的雨丝裹着冰碴子，将林琛单薄的衬衫黏在脊背上。
他缩着脖子蹲在写字楼的消防通道里，借着应急灯的绿光，第三次用袖口蹭去简历上的水渍。
裤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第 87 条未读短信还是系统提示：“您投递的 XX 网络工程师岗位己失效”。
电梯间镜面倒映出他蓬乱的头发，与西装革履的求职者们擦肩而过时，对方下意识地侧身避让，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看不见的脏污。
“高中肄业？”
第 18 家公司的 HR 把简历甩在桌上，红色指甲油敲出刺耳的声响，“现在送外卖都要大专文凭，你当我们这是慈善机构？”
林琛刚张开嘴，对方己经抓起电话：“下一位！
小王，把空调温度调低点，这人身上的霉味熏得我头疼。”
走廊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像无数把钝刀在割他的耳膜。
“林先生的技术能力确实不错。”
第 22 家创业公司的主管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挂着公式化的微笑，“不过我们这边更看重团队协作。
您看这样，先试用一个月，工资 1500，不包吃住，表现好再转正。”
茶水间飘来现磨咖啡的香气，林琛盯着对方腕间的机械表，那是他在二手市场见过的，价格抵得上母亲半年的药费。
当他提出能否预支部分工资时，主管的笑容瞬间凝固：“试用期员工没有这个先例，您要是接受不了，可以另谋高就。”
清晨六点的城市还浸在墨色里，林琛裹紧褪色的外套，踩着结冰的路面走向 “美味快餐” 店。
后厨排气扇嗡嗡作响，混杂着隔夜炸鸡的油腻气息扑面而来，他熟练地套上印着店名的围裙，指节在僵硬的空气中微微发颤。
“新来的，把冷藏室的货理了。”
老员工张姐头也不抬地指了指角落，染成酒红色的头发在白炽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林琛掀开厚重的塑料帘，冷气裹着刺鼻的腥味瞬间将他淹没。
腐坏的肉品包装袋上渗出褐色汁水，他强忍着胃部的翻涌，突然想起自己曾用精密的代码分析过分子结构，此刻却要徒手清理这些***的食物。
店长王强挺着***的肚子晃进来时，林琛正盯着墙上歪斜的排班表出神。
密密麻麻的字迹里，早班连着晚班的情况比比皆是，员工们的休息时间被压缩到极致。
“看什么呢？”
王强的金戒指重重敲在金属柜台上，“不想干就滚蛋，门口排队的人能从这排到地铁站！”
林琛攥紧口袋里写满算法的纸条，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深夜打烊后，林琛缩在储物间角落。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他快速编写着 Python 脚本，试图优化排班算法。
代码一行行在备忘录里跳动，他仿佛又回到那个摆弄电脑的少年时光，只是此刻耳边不再是主机启动的嗡鸣，而是张姐在门外和老公打电话的娇嗔声。
“你说新来那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天天对着手机瞎鼓捣。”
声音透过薄薄的隔板刺进他的耳膜，林琛的手指顿了顿，继续疯狂敲击屏幕。
蒸汽在油腻的后厨凝结成水珠，顺着锈迹斑斑的管道滴落。
林琛攥着优化好的排班表，指节被 A4 纸边缘硌得发白。
当他推开店长办公室虚掩的门时，空调冷气裹挟着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王强正跷着二郎腿，金链子在锁骨间晃出刺眼的光。
“店长，我重新做了排班表。”
当他将优化后的排班表摆在王强面前时，阳光正透过油腻的玻璃斜射进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王强的眉头拧成疙瘩，“谁让你多管闲事？
以为会写几个字母就了不起？”
林琛刚要解释，对方突然抓起水杯砸在地上：“我看你就是觊觎收银台的位置！
“原来的安排连续工作时长超标，违反劳动法......”“劳动法？”
王强的皮鞋重重砸在地板上，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簌簌跳动，“老子开了五年店，还轮不到你个服务员教我做事？”
他抓起表格撕成两半，碎纸像雪片般落在林琛鞋尖，“真当自己是救世主？
无非就是想在同事面前出风头！”
后厨传来切菜声戛然而止，林琛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透过门缝，他看见张姐抱着餐盘僵在原地，后厨新来的***学生小李攥着抹布，指节泛白。
这是一份管吃住的工作，林琛分外珍惜，他尽量和同事处好关系，这些天他帮小李调试过收银机，教过张姐用 Excel 做库存表，但此刻所有人都像被钉住般不敢动弹。
“我只是......” 林琛的声音被突然暴涨的血压冲得发颤，母亲化疗的账单在眼前浮现，“只是想让大家轻松点。”
“轻松？”
王强突然绕到他面前，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头，力度大得几乎要把他按进地板，“上班哪有轻松的，想轻松上街要饭去。
知道上个月为什么少了两千块？”
烟味喷在他脸上，“监控清清楚楚拍到你在收银台捣鼓！”
门外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林琛猛地抬头，正对上小李惊恐的眼神。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王强让他帮忙更新 POS 机系统，当时对方袖口露出的金表和面试时那些傲慢的 HR 如出一辙。
真相在胸腔里炸开，愤怒像岩浆般灼烧着每一根神经。
“是你改的代码！”
林琛甩开那只手，撞翻了桌上的咖啡杯。
褐色液体在文件上蜿蜒，像极了母亲咳在纸巾上的血渍，“你用系统漏洞做假账，现在想栽赃给我！”
““我劝你老实点。”
王强扯着他的衣领，酒气喷在他脸上，“不然我让你在这一片都找不到工作！
，反了天了！”
王强抄起保温杯砸向墙面，瓷片飞溅在林琛耳侧，“你们两个！
把这个小偷给我赶出去！”
后厨终于骚动起来，张姐尖叫着躲开飞溅的碎片，小李冲进来想拉他，却被王强一把推开。
林琛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文件柜。
金属柜门的反光里，他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眼，和当年在废品站拆解主机时一样偏执。
他突然笑出声来，在收银机上摁了两下，笑声混着《国际歌》激昂的旋律在脑海中回荡 —— 那是他偷偷植入系统的代码，此刻正在收银台后的主机里静静蛰伏。
在门店的玻璃门前看见自己的倒影 —— 那个曾经用螺丝刀拆解世界的少年，此刻正被世界拆解成无数个破碎的零件。
“不用你们动手。”
林琛擦去嘴角的血，从口袋里掏出被揉皱的工牌扔在地上，“我自己会走。”
他最后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张姐，还有躲在角落发抖的小李，转身时，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 那是父亲发给他的要钱短信，金额刚好是母亲明天的化疗费用。
张姐突然出现在门口。
“其实我知道不是你……” 她的声音很小，“但我有孩子要养，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林琛没有回头，窗外的霓虹透过油污的玻璃，在他脸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凌晨一点，激昂的歌声准时响起。
林琛背着背包走在空荡的街道上，身后传来王强的咒骂声。
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 这个世界容不下他的技术，那他就用技术撕开这虚伪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