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观察
哦对，还有那个自信哥，叫江晴朗吧，开朗活泼外向，家境不错，崭新的名牌球鞋，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也有表演型人格的特点……我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着字，分析着每一个人的性格特点，然后投其所好去交友，发展我的人脉关系。
高个子男生，我还不知道叫什么，没关系，但是看起来家庭贫寒，那个马尾辫女孩也差不太多……雷鸣突然走了进来道：“接下来，我说一下十一班这个礼拜的学习任务，首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一个满脸笑意背着书包的胖女人拉着一个长相憨厚的男生闯了进来，“这边是不是免费考这个青北的班喽？”
雷鸣满脸诧异的表情，我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写下妈宝男。
“对！”
桑夏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你是……”“桑老师！”
胖女人将手上的礼品袋塞到了桑夏手上，“冯阿姨。”
“哦，对，冯阿姨冯阿姨！”
“来来来！
一点心意收着收着！”
“真的不能要！”
“拿着，拿着！”
“真真的不行！”
雷鸣单手撑着讲台，一手叉着腰，看着这一场闹剧。
“你想啊，我每天见到你，是不是？
你每次吃饭，要西两饭，西个菜，全学校所有的女老师，就你最能吃咧！
我听这个保安黄哥说，我们学校正在搞这个班喽，怎么能不想到我们家洋洋，是不是？”
说罢，还亲切的拍了拍桑夏的肩膀，“哟，这位帅哥是？”
雷鸣有些无语，但仍然保持礼貌道：“我是这个班的主课老师雷鸣，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哎哟！
太好了，雷老师，我跟你说啊……”冯燕从肩膀上取下书包翻找道，“我们家洋洋最喜欢读书了，念书念的非常好！”
冯燕没有注意到雷鸣的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自顾自的说道，“他中考考了5个A！
他是拿那个奖学金才进的鸣英的，雷老师你看看啊……”从包里掏出来了一堆的奖状证书，“你想想呀，我生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崽，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培养一下他，是不是？
所以呀，我就把我们这个学校里的食堂承包下来了，这个拿着，看一看……”“又出新帖了，”边晓晓压低声音对我们说道。
大家不约而同的低下头打开手机浏览。
我好奇的转头压低声音问道：“是什么帖子呀？
我才转来这个学校，不是很了解。”
边晓晓将手机偷偷从座位底下递给了我，“你看这一条帖子！”
铭龙实验表白墙发了一张一个男生在更衣室里换裤子的照片，红色***在屏幕上显的格外突出。
“现在他爸爸在开长途货车，然后我就留在学校帮下子忙喽，一年前就离婚了，现在我可是单身贵族，一门心思全在洋洋身上咧……”冯燕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
雷鸣缓缓翻阅着禹洋的笔记本，“诶！
你在外面干嘛，来来来，洋洋，别害怕，进来进来！”
冯燕拉着禹洋的手将他扯了进来。
我将手机还给了边晓晓，一转头发现就是照片上的那个男生——禹洋！
“老师，我们洋洋就是身体不太好，就是请了很多病假，跟不上课了，高二在重读了一年，那这全学校鸣英的老师，都认识我们家洋洋的咧，是不是……”雷鸣没有接话茬，继续翻阅着笔记本，冯燕自顾自的继续道，“而且，他喽，一门心思就是要搞学习，除了吃饭睡觉，他就是要搞学习，连洗澡都不喜欢嘞，我们全家都支持他上进，就是要拿一本，这就是我们的目标……”我在备忘录中继续写到：软弱、没有个性、性格缺陷。
“洋洋！
来来来，别害怕，跟同学老师打声招呼，来来来！”
冯燕拽着禹洋的手，拍打着他的手臂，不断催促道，“站好，站好，家里都排练好的，都说好的，是不是？
你怕啥子？
同学们不会笑你的……”禹洋缓缓开口慢慢道：“大……大……大家好………我……我……我……我叫………叫……禹……”话没有说完就被雷鸣打断了：“非常感谢你能来，禹洋同学，但是抱歉，你不符合我的招生标准。”
“凭什么啊？”
桑夏出声道，“行，那你说禹洋为什么不符合你的招生标准？”
“高二上了两年是吧？
现在的成绩勉强可以擦到二本线。”
雷鸣道，“笔记倒是做的挺花哨，但仔细一看完全没过脑子，完全是表演型努力，学历史，连基本的时间逻辑都捋不明白，辛亥革命照着抄都能抄成1912，说实话，再读两年高二也没有。”
雷鸣将手上的笔记本往桌上一放。
“辛亥革命不是1912吗？”
桑夏问了出声。
“1911！”
教室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我和雷鸣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无语闪了过去。
“我谢谢你桑老师，你真的是硕士学历吗？”
雷鸣将我心中想问的问了出来。
“写错一个字就要判人***啊？
那你能保证你的笔记本上一个错字都没有吗？”
桑夏不服气的反问道。
于是我又在我的备忘录上添加了一条：学历-水硕；死要面子。
“我能啊！”
雷鸣有些震惊的看向桑夏，没有搭理桑夏，对禹洋道：“禹洋妈妈的话，我们刚刚都听到了，没有冒犯的意思，但说实话，这样的孩子我见得多了，动不动就是什么，全村的希望，全家呢都希望你能考个名校，光宗耀祖，然后呢，目标给到老师，压力给到学生。
可是，你做的到吗？”
雷鸣倒吸一口气，“既不聪明，又没天赋，还口吃，还社恐，美其名曰是善良，其实就是无能，美其名曰是孝顺，其实就是妈宝，美其名曰，各科目成绩均衡，其实就是没有一个喜欢的也没有一个擅长的，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习……？”
禹洋被雷鸣吓得不断后退，低着头，佝偻着腰。
雷鸣继续追问：“禹洋我问你，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习吗？”
禹洋颤抖着身体，慢慢开口道：我……我……”雷鸣的暴脾气上来了，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来十一班？”
“我……我妈要……”“你为什么要考一本啊？”
“老……老师……”“老师说的，你妈说的，禹洋，从小到大你有没有一次是不顾别人的期待，是你自己想做，自己想学，哪怕是报复，为了发泄都可以……”雷鸣一只手握住禹洋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将讲台上的奖状一本一本砸到禹洋面前。
真无聊，哎！
这要到什么时候去啊？
我心里默默想着，又是这一套激将法，不就是说几句话吗？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就行了，不过，禹洋真的不会哭出来吗？
我有些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退出了游戏软件……我身后的高马尾女孩突然掀翻桌子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文具盒砸向了雷鸣。
够大胆，我暗暗想，在备忘录上写下：鲁莽冲动。
“禹洋学长别听他的，按你这么说，我迟到早退旷课厌学，我还龙海拍立得呢，上次模拟考我比他至少低个二百多分吧，按照你的标准我也不符合，我退班呗？”
高马尾怒气冲冲的吼道。
“我还有三个处分呢，也不符合招生标准！”
高个子男生也出声道。
我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一群蠢货，看不出来是在用激将法吗？
真的服了，晚点就打电话给我妈咪让她接我回去！
真浪费我时间！
“退班是吧？”
雷鸣弯下腰捡起笔袋道，“你们都清楚自己来十一班的原因，想要原路折返之前的生活，当然可以没人拦着你。”
说完，将笔袋扔给了高马尾。
“不是老师，你们吵来吵去的，也没有问过他的想法嘛。”
和事佬江晴朗说了一句公道话。
“问题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吗？”
雷鸣指着禹洋反问道。
“我有！”
禹洋双眼湿润道。
“我有想……想做的事……我……我……我……我想参加十一班……我自己想的…不……不是我妈想的……也不是……老师……老师说的……我……我是一……一定要……考……考一本……我……我……就是不想在原来的班上……班上呆了……不想再被他们笑……”禹洋结结巴巴的说完了这一段话，眼泪从眼眶里流出，一滴一滴的眼泪砸在每个人的心中。
一瞬间大家都沉默了。
禹洋妈妈叹了口气，我抿了抿唇，忍住了想要离开的想法，感觉现在离开不太礼貌……我这个人呢，从小就没有很强的共情能力，而且喜欢以自己为中心，不顾及他人感受，医生都说是什么心理疾病之类的，无所谓，我开心就好！
反正爸爸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当然是要捧在手心上的啦！
“行，下午三点半模拟考、你要是考过了，最后一个名额给你，都听见了，下午考试，准备一下！”
说罢雷鸣转身离开了教室。
“好，多好，有机会就行！”
禹洋妈妈欣喜若狂，“重新再学嘛，是不是？
多做几套卷子……”我戴上了耳机，不再关心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