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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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宫正殿,屹川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只见他身着绛红圆领袍,胸前的龙凤纹覆着团团血渍,头顶嵌宝紫金冠,眉勒龙纹金抹额,身形瘦削欣立,双眉紧锁,俊眼清冽不失英气,透出万分焦灼之色,薄唇微抿,神情肃然,面上无喜乐,眼里含悲戚,“陛下,求陛下开恩。”

天帝心内略怔,与生俱来的威仪与高贵,让他稳坐宝座不动神色,“夜合剑伤敬恒在前,虽未伤其性命,但也不可饶恕,且她又自毁在后,按天规……”“臣愿肝脑涂地”。

青玄大帝,西御之一,在神界本就享有极高声望,况且还执掌着连朕也无法号令的幽冥界,虽然北极大帝在幽冥界有化身酆都帝君,但实际幽冥界的掌控人还是青玄大帝,若他自主让夜合仙子转世轮回,他这个天帝也终无办法,他如今虔诚跪拜于此,也是给朕留足了颜面,天帝暗思,甚是满意,且唯有他才能打开九幽地狱大门,将刑天永久镇于幽冥,又想到己神灭的老青玄大帝,他既如此,罢了,遂他愿吧。

“天规不可违”天帝庄严地说出几个字。

屹川未语,静待天帝未尽之话。

“然,朕念玄天之功绩,夜合之凄苦,汝之忠心。”

天帝故意加重‘忠心’二字,“皇鸟传旨”,天帝微微侧头,面向一旁静待神令的皇鸟,“朕许夜合仙子轮回凡间一世后重返神界。”

总要让她去趟人间,才能堵住众神之口嘛。

“领旨!”

皇鸟即刻转往斩神台相救。

“谢陛下!”

屹川起身,亦欲往斩神台。

“且慢!”

“陛下还有何吩咐?”

“玄天突遭灭门,此事,朕令你前去调查原委。”

“臣领旨!”

“青玄,还有一事,你可还记得刑天?”

“记得,曾经的战神刑天,在凡间作恶,陛下派遣大皇子率领神兵天将一万有余,竟未能将其制服,而那刑天自视能胜天地,竟跑至玉清宫,想与陛下争夺帝位,父亲为救生灵,神灭于此,万幸陛下斩其头颅。

为凡间百姓心安,将其葬于凡间常羊山,但那邪神仍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还想着上神界厮杀。”

忆起往事,屹川心中再添一痛。

“哼”天帝怒意渐起,“可恨那凡人短短千载,忘便了受其作恶之苦,还留下‘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的传颂之作。”

“陛下息怒,也怨不得凡人,那刑天不肯认罪,怨怒之气凝成乌云,常羊山日日阴雨,凡人自是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冤屈,况且凡人寿数极短,千年前的苦难,若无人提醒,实在记不得几辈人。

如今,陛下将其镇在灵霄宝殿宝座之下,刑天也翻不起风浪了”“非也”天帝面色一沉。

屹川听闻,面露惊讶之色“难道……”天帝微微颔首“刑天夺位之心千年不死,执念深重,如今有魔化趋势了,如果完全魔化,魔与神天生相克,灵霄宝殿也镇不住他。”

屹川神色越来越凝重,思忖再三,“可将其镇至九幽地狱,幽冥界本身就是镇魔场,九幽地狱乃幽冥最深处,三界极阴地,又有天道结界封锁,三界之万物万灵,即便贵为神仙,进入其中法力都会被压制,虽不死不灭,但也极其痛苦,且永无出头之日,只是……”屹川顿了顿,面色未改,眼底却浮起一层不易察觉的雾气,“只是当年父亲为救三界苍生,舍下万亿年的修为,身死神灭,竟无一丝残魂留存,九灵为护主也重伤沉睡,臣曾数次使用东极咒唤醒九灵,但是都失败了,可能臣的修为还不及父亲吧,所以九灵不愿跟随。”

“刑天有突破结界的迹象,唤醒九灵,打开九幽地狱乃当务之急。

你和敬恒都是神界数万年来才出的奇才,你的修为更高于敬恒,敬恒此刻身负重伤,朕己失一助力,你须当长风破浪,增进修为,早日再渡神劫,届时,唤醒九灵,应该是可以了。”

天帝此时如慈父般遵遵教导。

望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青年帝君,天帝不禁暗想:“倘若自己的儿子能如敬恒和青玄一样,多好,奈何长子资质平平,性格暴戾,次子倒是颇有天赋,然无心神界琐事,一心只想逍遥度日,皆担不起这昆仑宝座。

或者有两个女儿,一个赐婚敬恒,一个赐婚青玄,那何惧勾陈?

宝座稳矣,奈何又只有一女,倾心敬恒,憾事憾事!

当日玄天请旨赐婚,朕顺水推舟,遂了玄天与青玄的意愿,再将天女嫁与敬恒,西御,朕占其二,足矣足矣。”

“回禀陛下”皇鸟返身回宫“臣己到斩神台宣读神旨,夜合仙子己去往幽冥界轮回道了。”

天帝颔首,对着面露焦急之色的屹川道:“去吧。”

屹川屈身见礼,旋身飞出玉清宫,前往幽冥界。

暗黑的幽冥,一道金光突现,急急冲出一个人影,行至孟婆前。

“参见青玄大帝”孟婆行礼参拜。

屹川轻扬衣袖“免”随即问道“她己经入了轮回道了?”

“是”屹川闻言,正欲前行,孟婆摸出玉簪,忙道:“帝君,这是夜合仙子留下的。”

屹川接过,轻抚着玉簪,欲言又止,只能轻叹一声,旋身前往冥界肃英宫,寻得转轮王。

见得屹川,转轮王即刻出殿迎接,行礼参拜,并奉上书卷“参见青玄大帝”。

“免”屹川玄接过书卷,道“你知晓本尊来意?”

“一日大喜,翌日大悲,天上地下,皆无不知,帝君亲来幽冥界,属下揣测帝君神思,必然是想知道仙子的去处吧”屹川略微颔首,接过书卷细查,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日后如若敬恒神君前来询问,你该知如何回答。”

总要亲自叮嘱一句,屹川才得心安。

“听令,恭送帝君”转轮王俯身亲送,心内暗想,神界风云将起,望勿累及冥界。

转瞬,屹川回至妙严宫外,远远望向府邸,竟生出一丝怯意,不敢靠近,绵延碧空下,仙云环绕,霞光薄笼在宫殿之上,映衬得挂满红绸的高梁与贴满喜字的宫墙更加嫣红,屹川踩着她昨日喜轿走过的路,仿佛看见了她脸上的红晕与笑意,纵然这份喜悦不是为他而展现,他依然甘之如饴。

踏上进府的台阶,门口披着红绸的瑞兽麒麟俯身拜见,仙童出门迎接帝君回府,屹川挥挥手,不让跟随,踏过游廊,无视那充满西季色彩的燕草飞花,来到寝殿,置于殿门的手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满眼的喜色依旧,身上浸血的喜袍仿佛焕然一新,昨夜的喧嚣吉庆猛然响起,夜合身着广袖钗钿礼衣,绛红襦裙,青质连裳,青衣革带韈履,盖着盖头,端坐在喜床西侧,往日的娇俏姑娘,在此刻多了几分庄重之美,屹川心内一喜,眼底多了一丝光彩,恍惚跨过门槛,缓缓走向夜合,生怕急行会踩碎夜合的身影,龙凤花烛噼啪轻爆,往日冷清的宫殿,此刻也暖意洋洋,“烛火爆,喜事到!”

屋里的仙娥们无不喜气盈盈,行至夜合身边,一仙娥将喜秤献与青玄“请帝君掀盖头”,屹川接过喜秤,轻挑起盖头,递还与仙娥,霎时,屋内充满了笑语,“新娘子好漂亮”“帝君得偿所愿”“恭祝帝君帝后百年好合”.....夜合在嬉笑声中,羞得低下了头,旋即又抬头望了望屹川,看着自己的意中人,终是羞得更红,低头更深。

屹川紧盯着夜合,高云髻上金翠凤冠与赤金花钗衬得夜合更加明媚华贵,柳眉翠黛,眸眼含春,双颊微红,眉间一枚樱花花钿衬得玉肤更加晶莹,红唇更加娇艳,从此,这美不胜收,唯他独享,屹川不禁扬了扬嘴角,这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这是他舍弃尊严求来的人,这是他往后会用生命来守护的人,哪怕,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茫然、疑惑的一瞬。

委身与她齐坐,瞥见仙娥们拖着喜盘,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依次洒向喜床,瞥见仙娥将合卺酒交于他们,瞥见仙娥剪下他们的一截青丝,仔细用红绳绑在一起,置于龙凤呈祥锦盒……在进殿的那一刻,屹川眼里就只有夜合,办完吉庆仪式,屹川挥挥手,仙娥们安静退出,终于只有二人的世界,屹川轻轻唤一句“夜合”,夜合羞涩一应“师兄,不,敬恒。”

仿佛一道闪电劈在脑中,屹川清醒过来,心中泛着苦涩,对呀,她以为她嫁的是师兄敬恒,屹川压住心中苦涩,不,从今以后,她是他的,她的师兄敬恒,只能另娶他人,他会永世待她好,即使神寿终结,还有来世,来世的来世,无限的来世……青玄心中一阵悸动,一挥衣袖,龙凤花烛顿灭,轻纱幔帐缓缓垂下,俯于娇娘之上,一夜无眠……屋内,灯烛依旧在,不见佳人影,屹川睁开眼,望向半截龙凤残烛,摸着“枣生桂子”的喜床,昨夜的余温还在,短短一日,物是人非,“咳……”屹川长叹一声,叹尽了心中的侥幸。

门外一声询问响起“帝君”,屹川回过神来,将玉簪与昨夜的同心发一同安置在锦盒内,向着门外道“你让玉虚随我去人间一趟吧,妙严宫,我会布好结界,你守宫,神界恐起事端,众弟子修行不可忘。

我会时时回来。”

“是”白鹤回道。

“夜合,我们还是可以再相遇的。”

青玄心内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