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叫什么名字
“怎么了？”
两位老妇人赶集回来，边走边聊着 。
“就是昨个儿夜里的事。”
其中一位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了番，压低声音道：“隔壁村的老牛家全遭了殃，那些王八蛋趁他们睡觉出的手，连声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就那么没了。”
听到消息的妇人倒吸了口凉气，“不是说每个地区都安插了人，时刻关注吸血鬼动向的吗？
怎么还让那些个得了手。”
“可不是嘛！”
老妇人面露鄙夷，“对外还说是突发状况，明明就是不重视我们这小地方人。”
“听说啊——”她再次压低音量，凑近对方耳朵道：“听说中心区域都设置了防护网，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知道哪里有恐怖袭击。”
“哎呦就他们是人是吧，我们周边的老百姓就不需要保护啦！
真是气死我了！”
“就是讲嘛……”正气愤着，一旁传来院门打开的声音。
“你们快小点声，小心传到我家孙女耳朵里，吓到了可咋办？”
两人齐刷刷望过去，瞧见来人是卖草药的那位老人家，纷纷从慌乱中松了口气。
“哎呦老苍啊，你家小竹今天是这周最后一天课了吧？”
聊到孙女，老人脸上难掩笑意。
两人调侃着让他周末多准备些好吃的给孙女，说了好一会儿，老人各送了包草药才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二位。
关上门后一回头，竟发现自家孙女己经洗漱好在一旁安静地吃早饭了。
他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回堂屋去拿书包，一眼看见包上挂的学生证。
“苍术”，这名字还是他亲自给孙女取得。
“爷爷？”
苍术接过他手里的包，目光却瞥见院里的新鲜草药。
“爷爷，要不然，你今天就不要出去了。”
闻言，老人家愣了一瞬，随即安抚似的摸了摸孙女的头。
“你是听见张大婶说的话了吧？
放心，经过昨天那件事，上头己经加强防范了，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当然了，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今天放学早点回来，我给咱家小竹做好吃的！”
“好！”
她掂了掂背上的书包，出门的那一刻己经在期待晚饭了。
叮铃铃——“就剩最后一节课了。”
苍术自言自语地望向窗外，映入眼帘的却是灰蒙蒙的天空。
不知是不是早上听到的那些话，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越临近放学，她越是急切地想见到爷爷。
“体能测试？”
来到室内体育馆后，人群中穿着最显金贵的小男孩大声问着，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是啊。”
站他一旁的男生似是没有察觉他的情绪，热情地为这位刚转来不久的同学解释道：“只有自身体质够硬才能使用得了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武器，能力越强，可以使用的圣器就越厉害，若是身体不行却强行操作，反而是使用者会遭到反噬。”
“由于近几年‘漂泊者’越来越多了，为了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争取早日得到自己的武器，学校特别叮嘱我们每天都要锻炼身体，每周还会进行一次测试纳入考核，每个……”“那我能申请不参加吗？”
小男孩故意提高音量，打断了对方。
“这种活动你们乡下人自己参加就好了。”
他胡乱抓了抓头发，“我父母请了专门的导师教我，跟你们一起比试，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导师？！
是你常说的的哥哥吗？”
“怎么可能，我哥哥在VSD工作，平时很忙的。”
“VSD？”
感受到同学们齐刷刷投来的目光，他不免神气起来，站到人群中间。
“VSD也就是吸血鬼对策部的简称，要知道，那地方可是超难进的！
像你们普通家庭，一家只要有一个人能进去，一辈子都不愁了！”
“哇！
那你哥哥岂不是超级厉害！”
“那当然，像你刚刚说的漂泊者那种低等吸血鬼，我哥哥一拳能打死一百个！”
“哇——”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响彻教室。
“都哇什么呢？！”
体能老师一边走近一边扫了眼全班，最终目光锁定在欲要发言的小男孩身上。
“董耀，还不站回去你自己的位置？”
“……是。”
清点了一遍人数后，体能老师随意地绾起头发，雷厉风行地指挥着孩子们抽签组队。
“老师，苍术同学可以不参加吗？”
站在最前面的女孩子突然提议。
老师想到苍术家里特殊，没有父母可以教她，这样盲目比试可能会受伤，于是正准备应允下来。
“那可不行。”
董耀看向那位叫做苍术的女生，及腰的乌黑长发被扎成高马尾，发梢微微有些卷翘，因为蓬松，从正面看去像披散下来一样。
明明是活泼俏皮的年龄，嘴角却丝毫不含笑意，仿佛置身冬日，活像玻璃罩中的精致白瓷。
眉间染着愁绪，垂眸似在思索着什么，却偏偏为她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乖巧来。
不过盯了她几秒，漆黑如渊的双眸便警惕地抬起。
他冷哼一声扭回头来，高高举起手中抽到的纸条。
那上面赫然写着苍术的名字。
“你刚刚不是说和我们比试是在浪费时间吗？”
“不是规定每个同学都要参加吗？”
他昂起下巴，有些趾高气昂道：“既然班长这么为苍术同学着想，那不然你和你队友比过后再来替她和我打？”
“你！”
“你不用这样。”
苍术抬眼与他对视，“班长只是好心得照顾身为同学的我而己。”
说着，她一步步走到男生面前，抽出他手中的纸条，转而面向老师道：“我想参加。”
这般，体能老师只好点了点头。
比试在软垫上进行，老师按照顺序一组一组地看着他们对练。
“你可真是好运，我们在最后一组。”
董耀双手交叉在胸前，上下扫视了番苍术瘦弱的身板，“你可得珍惜这段时间，待会被我一招打飞可就笑不出来了。”
“嗯。”
准备好吵架的董耀被这淡然的回应搞得猝不及防。
回神望去，她竟一心扑在别人的比赛里……“苍术、董耀，到你们了，规矩一样，不可以使用武器，点到即止。”
待两人面对面站好后，老师拿出秒表，做出开始的手势。
哪知她刚按下计时器，董耀那小子眨眼的功夫就闪到苍术面前，胳膊抬起的一瞬间对着苍术露出的额头就是一拳。
嘭——哪怕在软垫上，倒下的声音依旧响的可怕。
全场骤然噤了声。
后背倒下所产生的剧烈撞击令苍术猛咳了几声，她只觉额头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还伴随扎人的灼烧感。
她伸出手轻触了下，不免松了口气。
还好，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脑门被打陷进去了。
苍术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
董耀确实很厉害，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
“我还以为你要躺到结束呢！”
他勾嘴笑着，言语嘲讽地同时行动却丝毫未停。
“不一样了。”
苍术紧盯着他的起势，然而实力的悬殊让她无力反应，耳边的风呼啸而过，随即脑袋左边便挨了一击重踢。
她被击飞数米，脑袋重重的砸在垫子上，左耳传来连续不断的嗡嗡刺耳的轰鸣。
是高位侧踢，比刚刚的杀伤力还要大。
她晃了晃脑袋，费力的爬起来后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要停止吗？”
老师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问到。
“不，我要继续。”
苍术没有看向老师，一味地注视着董耀。
眼前这个人，比前面她看过的每一组的同学都要厉害，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
“不自量力。”
原本打算速战速决的，没想到她能挺这么久。
董耀见她还要继续，不禁有些烦躁起来，出手比前面更加凌厉。
“右。”
面对利箭般袭来的拳头，她微一侧头后迅速弯腰，堪堪躲过的瞬间立刻上步侧踢。
拳头落空后董耀未料到苍术能做到这样飞快的回击，压根来不及反应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发生了什么？！”
围观的学生炸开了锅，“发生的太快，有谁看见了吗？
他突然就倒了！”
“都给我闭嘴！”
董耀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手指指了一圈后最终对准苍术，“你竟敢偷学我的招数！”
“对。”
苍术点头承认，认真道：“介意的话，我可以喊你老师。”
“你！”
他收回手捏成拳头，骨节咯吱作响。
苍术的视线随着他的手移动，回想自己一脚只能达到将他踢倒的程度，而同样的招数，董耀可以把自己踹飞数米。
“我让你学！”
董耀迅速出拳，哪怕连续性的高强力输出，这一拳依旧快的出奇，呼啸的拳风仿佛这一下过去能把脑子进水的人打清醒了。
眼看着攻击愈近，苍术伸手侧挡，勾住对方拳头后手腕翻转的瞬间抽手出掌，欲将这一拳推打回去。
“借力打力？”
董耀见她回击，有一瞬间怔愣，但很快就意识到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撼动自己。
他的眼神多了份戏谑，抽出另一只手将她的手腕反向掰住，随后猛地还以一击。
苍术踉跄着重重摔出垫子外面，后背与地面接触的一刹那，嘴角咳出血来。
头晕目眩的同时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好疼，右边的胳膊和手腕似乎都脱臼了，压根使不上一点力。
即使如此，董耀依旧在向她逼近。
“董耀！”
老师出声喊住了他，“时间到了，你赢了。”
“哼！”
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苍术，低声笑着，“手下败将！”
“都结束了，大家都回去吧。”
老师指挥着学生离开，一边移步到苍术身侧。
同学们脸色苍白地等着董耀走了才开始陆陆续续离开教室。
其中即使有想留下来看看苍术的同学，也在纠结一番后选择了逃离现场。
待人都走尽后，老师单膝蹲在她身旁，苍术眼看着她伸出的掌心凭空出现一颗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她竟发觉身体一阵轻松，痛感全部消失了。
老师没有多作解释，弯腰将她抱起，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师，刚刚的是圣器吗？”
“不一样。”
体能老师将她轻轻放落在地，“那是从拥有治愈能力的吸血鬼身上提取出来的异能石。”
“你爷爷最近还好吗？”
“嗯，一切都好。”
“最近这一片出了很多乱子。”
老师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枚银制指环套在了苍术的左手食指上，“这是一个小型圣器，可以对吸血鬼造成影响，你留作自保。”
苍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指环上的荆棘纹路，对老师道了声感谢。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家去吧。”
“好的，老师再见。”
随着门的一开一合，风吹动了窗前的纱帘。
“那孩子的观察力很不错，悟性也高。”
帘后出现一道黑影，说话的声音十分浑厚。
“她叫什么名字？”
“苍术。”
老师对来人并不惊讶，依旧忙着手上的工作。
上头让她提交每周测试的结果，她可不敢拖延。
“苍术？
以药材命名？”
“是啊，她爷爷就是村里卖草药的苍老伯，听说那名字就是苍老伯亲自给她取的。”
“她爷爷叫什么？”
“苍无疾，怎么了？”
她放下笔，扭头看向那人，“我警告你不要打那个丫头的主意，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失踪了，跟着爷爷相依为命，你可别坏了他们爷俩的安稳生活。”
“苍无疾……”那人似乎并未听进去，自顾自思索着。
察觉到对方不太友善的视线，他勉强换了话题，“这次的结果如何，哪个孩子最有潜力？”
“综合来看应该是最后一组，和苍术对打的董耀，他家资源不错，哥哥也在组织里工作。
需要我做些改动，给你把人留下来吗？”
她的笔尖停留在董耀的名字旁，评价那一栏还是空白。
“不用。”
“你确定？”
“我不喜欢，给他们吧。”
他的语气略显散漫，视线落在窗外急匆匆、渐行渐远的小身影上。
“风变大了。”
“是啊。”
她随之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