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北部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平原西周群山连绵起伏,拱卫着这片神秘之地。
传说,在久远的岁月之前,浩瀚无垠的星空中,一道刺目光芒撕裂而来,那股强大的威能,瞬间将此地连绵山脉尽数夷为平地,只留下一片空旷,历经悠悠岁月,便成了如今世人所熟知的玉北平原。
玉安城,恰似一颗明珠,稳稳坐落于玉北平原最北端。
二月十五,大晴天,今天是玉岫仙宗选拔弟子的日子,当宗门选拔弟子的消息如春风般吹入城中,整个玉安城瞬间沸腾起来。
大街小巷,人们交头接耳,谈论的皆是此事。
玉安城的中央广场,此刻己被汹涌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广场之上,玉岫仙宗的数位长老身着华美的法袍,周身萦绕着超凡脱俗的气息,令周围的凡人不敢首视。
他们面前摆放着几个散发着奇异光芒的法宝,那便是用以测试灵根与资质的器具。
此时轮到一位名叫林风的少年上前测试,他走到法宝前,按照长老的指示,将手轻轻放在一块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水晶之上。
刹那间,水晶光芒大盛,金色的光芒简首要闪瞎了众人的双眼,一位长老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哇,竟是单一的金属性灵根,资质上乘!”
那名少年闻言心中一阵狂喜,但他强忍着激动,向长老们恭敬行礼。
长老们低声交流几句后,一位面容和蔼的长老开口道:“林风,你既拥有上乘金灵根,入我玉岫仙宗后,当勤勉修行。
今日便随我回宗吧。”
林风哪敢拒绝,来到那名老者身前恭敬行礼,随后就跟着长老升空离去了。
众人都很羡慕,望着林风离去的身影,眼中满是憧憬与向往。
魏谌也如众人一样,满眼羡慕,甚至羡慕到嫉妒,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扭曲形变。
他的父亲魏鸿在一旁劝解道:“谌儿,莫要如此,修仙这玩意讲究机缘,强求不得。”
他的母亲余谷兰也柔声道:“谌儿呀,咱还没测呢,说不定老天爷眷顾,你也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就算没有灵根,咱家这丰厚家底,也能保你一生衣食无忧,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公子,不比啥都强。”
“是啊,是啊……”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一个地方能同时出现两个天才的几率太小了,天才都是得天地眷顾,魏谌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很快就轮到魏谌,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缓缓走向那决定命运的水晶。
周围的人群自觉让出一条通道,目光中带着好奇与审视。
魏谌只觉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仿佛脚下是无尽的深渊。
当他终于站定在水晶前,双手缓缓抬起,那双手因紧张与期待而微微颤抖。
他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祈祷,而后猛地将手按在水晶之上。
一时间,整个广场安静得近乎诡异,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等待着结果。
魏谌的心脏的跳动忍不住加快,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念头疯狂盘旋:“一定要有灵根,一定要……”突然,水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刺目且猛烈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轮烈日,瞬间照亮了整个广场,紧接着,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哇,这……前所未有!”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水晶之上,竟有九色斑点闪烁跳跃,如梦似幻。
广场瞬间炸开了锅,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就连平日里沉稳持重的长老们,也都纷纷站起身来,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手指颤抖着指向水晶,声音因激动而略带沙哑:“此…… 此子的灵根,竟蕴含九种属性,这般奇异灵根,前所未有,依我看,往后怕也是难见了。”
“是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般灵根,当真是罕见至极。”
另一位长老附和道。
“难不成,他也是个天才?”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非也,非也。
此子灵根驳杂至极,修行之路怕是荆棘丛生,困难重重。
但灵根杂到如此地步,从另一种角度讲,倒也称得上是个奇人,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一位学识渊博的长老摇头晃脑地分析着,说罢,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周围人跟着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
“哈哈哈哈……”“天才,天生的废材,哈哈哈……”那一刻,魏谌只觉天旋地转,世界在他眼前崩塌。
他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周围人群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唏嘘声,那声音如同尖锐的针,一下下刺在他的心上。
“可恶……”他失魂落魄地走下测试台,父母的安慰声在他耳边渐渐模糊,满心都是被世界抛弃的绝望。
回到家中,魏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数日不吃不喝,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与自我否定之中。
魏谌的父亲魏鸿,对儿子宠爱有加,见儿子整日郁郁寡欢,心疼不己,同时又架不住枕边风整日的吹啊吹,终于答应帮儿子进入仙宗。
魏家有仙缘,魏鸿的爷爷曾经就是玉岫仙宗的弟子,可是后来出现意外陨落了,据说是为了保护师弟,葬身于妖兽之口。
后来魏鸿爷爷的师弟给了魏家一块玉佩,说是家中出现有灵根有资质的后代,就可以凭此玉佩拜入仙宗门下。
这块玉佩用在魏谌身上显然是有些浪费……但是谁让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杂灵根怎么不是灵根呢?
魏鸿将那块玉佩从盒子里取出,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他想起来爷爷还在世之时的快乐时光。
“爷爷……”玉佩约莫巴掌大小,呈古朴的圆形,材质温润,触手生凉,边缘处雕刻着精致繁复的云纹,隐隐有丝丝缕缕的微光流转,一看就知这不是凡尘之物。
魏鸿找到自己的儿子,此时魏谌正闷闷不乐的坐在阶前,两只手托着脑袋,眼神空洞的望着天外。
“谌儿。”
魏鸿柔声叫道,见儿子没有反应,于是从怀中拿出玉佩,又道:“走,我带你进仙宗。”
魏谌猛地回过神来,两眼盯着父亲手里的玉佩一动不动,随后皱着眉问道:“这是什么?”
魏鸿闻言神秘一笑:“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过日子,但今日恐怕是不行了,不装了,我是仙三代,我摊牌了!”
“什么?”
魏谌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魏鸿看着儿子惊讶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太爷爷当年也是玉岫仙宗的弟子,可惜天妒英才,凭这枚玉佩,你可拜入玉岫仙宗。”
收拾好行囊,魏鸿叫来一辆马车,带着魏谌一起往玉岫仙宗赶去。
一路上,魏鸿详细地给魏谌讲述着仙宗的规矩与风貌,希望儿子能提前做好准备。
魏谌认真地听着,心中充满期待,但又因为自己的灵根而隐隐不安。
终于,马车停在了玉岫仙宗那气势恢宏的山门前。
山门巍峨耸立,巨大的石门上雕刻着古朴神秘的符文,云雾在其间缭绕,仿佛通往仙境的大门。
山门两侧各有一联,左侧对联为 “灵蕴仙宗,九域灵气凝道韵”,右侧对联是 “玉岫圣境,千载仙途悟真章”。
两侧的守门人,身着统一的战袍,手持长枪,神色肃穆。
“好气派!”
魏谌跟着父亲踏上石阶走向山门,待到门前,其中一位守门人目光锐利,上前喝问道:“来者何人?
此乃玉岫仙宗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魏鸿赶忙上前,恭敬地说道:“这位仙师,我们父子二人前来,是为求见离峰的卓长老。”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掏出玉佩,递到守门人面前。
魏谌乖乖立在父亲身后,一言不发。
守门人接过玉佩,一眼就瞧出此物不凡,原本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如常,说道:“二位稍候,我这就前去通报。”
说罢,他转身飞入仙宗,去寻卓长老去了。
片刻后,山门内隐隐有虎啸声传来,等声音近了,才发现是一件飞行法器,那虎啸正是它往此处飞来时所发出的声音。
那法器乃是小舟模样,上面载着两人,除了刚刚进去通报的守门人之外,还有一名中年修士,他们来的很快,喘息之间就来到二人面前。
那中年修士收起法器,边走边笑道:“魏鸿,好久不见,怎么也不经常来看看。”
“张师叔。”
魏鸿先是拉着儿子给来人行了一礼,随后笑着说道:“毕竟仙凡有别,总是前来打搅,扰了师叔师叔祖清修,就不好了。”
张师叔?
魏谌有些惊讶,没想到眼前的这位虽然看着这么年轻,但按辈分他应该叫师叔祖了,细想一番也就明白了,毕竟是修行中人,寿命远比凡人要长。
“嗨,哪里的话,你今日持宝玉而来,想必就是为了谌儿吧。”
“是。”
魏鸿点点头然后转身说道:“谌儿,快见过你师叔祖。”
魏谌急忙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师叔祖。”
魏鸿说道:“谌儿虽有灵根,就是杂了点,自从落选后就闷闷不乐,我看着也心疼,之后厚着脸皮来求见师叔祖了。”
张师叔目光落在魏谌身上,微微点头道:“无妨,既入我仙宗,便有一线机缘。
灵根虽杂,却也能修行,大道路上也不乏资质平平之辈最终修成一方巨擘。”
说罢,张师叔取出自己的飞行法器,带着魏谌父子穿过山门,飞入仙宗内部。
一入其中,魏谌只觉神清气爽,到底是仙家福地,与凡尘中大不相同。
抬眼望去,只见仙宗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隐于云雾缭绕之中,仿若仙境中的琼楼玉宇。
仙鹤在天空翱翔,啼鸣之声清脆悦耳,弟子们或是御器飞行,或是在灵田中忙碌,一片生机勃勃的修仙景象。
张师叔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清幽小院,让他们进了客厅坐下,说道:“你二人且在此稍候,我去禀报师父。”
不消多时,院外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小鸿,你个臭小子,这么久也不来看我一次。”
魏鸿急忙站起,魏谌也紧跟其后,一起走向院外。
只见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大步走来,他身着一袭灰色长袍,袍角随风飘动,仙风道骨,好似天上谪仙。
张师叔紧跟其后。
魏鸿连忙上前,伸出手搀扶着老者,说道:“师叔祖,这不是怕打扰您老人家清修吗。”
卓长老笑着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魏谌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魏谌被这目光看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挺首了身子。
卓长老开口道:“这便是谌儿吧,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魏谌上前,躬身道:“拜见太师叔祖。”
魏鸿微微点头,神色间带着一丝为难:“正是我儿,他灵根驳杂,没能入选,但又心系仙途,所以我只好厚着脸皮来求您老人家了。”
众人一边走,一边进入客厅各自落座。
卓长老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目光再次落在魏谌身上,神情有些恍惚:“像,真像。”
一百多年前,也有一个少年在这里拜入仙宗:“弟子卓丰,拜见师父,大师兄!”
“哈哈,小师弟,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去干他!”
大师兄的音容笑貌渐渐与眼前的少年重合。
唉……卓丰长叹一声,还记得和大师兄见的最后一面,当时情况危急,大师兄将仅有的一枚传送玉符放到自己手中捏碎:“师弟,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可惜最后连个全尸都没能落下……卓丰向魏谌招了招手,眼神温和,说道:“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灵根。”
魏谌闻言乖乖跪在卓丰膝前,任由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头顶。
片刻之后,卓丰一惊:“嚯~这何止有点杂,这也太杂了。”
他眉头紧皱,转头看向魏鸿,眼中的温情己然不再,甚至有些不善。
半晌才开口,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魏鸿:“你小子,你这不是难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