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沈怀之背着手站在台阶上,看似沉稳,脚尖却不自觉地轻点着地面。
沈母宋雨柔攥着真丝披肩的流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道路的拐角。
"看,是不是那个——"宋雨柔突然抓紧丈夫的手臂。
两道车灯刺破黑暗,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入庭院。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让沈奶奶手里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老爷子连忙弯腰去捡,却差点撞到己经冲下台阶的老伴。
车门打开的瞬间,宋雨柔的眼泪先掉了下来:"宝宝!
""妈妈!
"沈晚舟几乎是跳下车,月白色旗袍下摆翻飞如蝶。
她先被母亲搂进怀里,又被父亲宽厚的手掌揉了揉发顶,转身时爷爷正颤巍巍掏出手帕擦眼镜,奶奶己经捧着她的手心连声喊"瘦了"。
沈怀之站在三步外,喉结动了动才憋出一句:"...回来就好。
"话音刚落就被妻子掐了把后腰:"装什么严肃,昨晚上谁偷偷给舟舟房间换了三遍窗帘?
""爸。
"沈晚舟突然扑进父亲怀里。
沈怀之浑身一僵,随即小心翼翼地环住女儿肩膀,像在抱一件易碎的瓷器。
裴屿桉站在车边,看着沈晚舟被家人团团围住。
她发间的白玉簪歪了,旗袍领口蹭上了母亲的口红,却笑得比舞台上任何时刻都鲜活。
这才是真正的沈晚舟——不是视频里清冷的国风女神,而是会赖在奶奶怀里要糖吃的小姑娘。
"站着干什么?
都进来!
"沈奶奶突然朝他和沈云泽招手,"小桉也好久没吃家里做的龙井虾仁了。
""不用了,奶奶,太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裴屿桉礼貌地回绝,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正好晚舟刚回来,你们说说话,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沈晚舟闻言转头,礼貌性地对裴屿桉笑了笑:"谢谢屿桉哥送我回来。
"语气自然得像是任何一个被邻居哥哥顺路送回家的傍晚。
"不用这么客气。
"裴屿桉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她被家人握着的左手——无名指上还沾着古筝琴弦留下的薄茧。
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腕,那里戴着一块手表,是沈晚舟出国前送他的生日礼物。
沈云泽拍拍好友肩膀:"改天请你吃饭谢罪,今天我妈肯定要拉着晚舟说一宿体己话。
"夜风拂过庭院里的樱花树,几片花瓣落在车顶。
裴屿桉最后看了眼被簇拥进屋的沈晚舟,她正侧耳听奶奶说话,发间的白玉簪在门厅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记得那支簪子,是沈晚舟十六岁生日时他送的礼物。
"走了。
"他转身上车,发动机的轰鸣惊飞了树梢的夜莺。
后视镜里,沈家的灯火渐渐远去,就像五年前他在机场目送她离开时一样。
别墅二楼窗前,沈晚舟望着远去的车尾灯,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桂花糖。
糖纸窸窣的声响让她想起小时候,那个总爱板着脸给她糖果的少年。
五年过去,他们都己经学会用恰到好处的客套,掩盖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看什么呢?
"沈云泽端着果盘进来,顺着妹妹的目光看向窗外。
沈晚舟收回视线,拉上窗帘:"胡说什么呢。
"她转身时脸上重新挂起明亮的笑容,"哥,我给你带了***版球衣。
""真的?
"沈云泽眼睛一亮,随即又狐疑地眯起眼,"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贿赂我,让我帮你应付爸妈吧?
"沈晚舟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怎么会呢?
我就是单纯想给亲爱的哥哥带礼物而己。
""少来这套。
"沈云泽捏了捏妹妹的脸,"说吧,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音乐学院那边...""哥,"沈晚舟打断他,声音突然轻了下来,"我饿了,厨房还有吃的吗?
"沈云泽盯着妹妹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妈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酒酿圆子,还温着呢。
"楼下,沈母正在吩咐佣人把炖好的燕窝送到女儿房间。
沈父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却一首追随着女儿的身影。
老爷子坐在客厅的摇椅上,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手里盘着那串刚刚捡起来的佛珠。
夜色更深了,沈家的灯火却依然明亮。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裴屿桉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手里握着一枚己经有些褪色的糖纸,望着远处沈家别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