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树梢上挂满了毛毛虫一样的种子,时不时的会有飞絮飘过来。
我叫王晨阳,一名货运的火车司机。
凌晨三点,空荡荡的大街上,我在独自回家的路上。
忽然一辆银色的面包车停在了我的身旁。
随着哐当一声,车门被打开,从车上挤下来三个彪形大汉。
这场景我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我脑子里立刻有了答案,我被绑架了。
顾不得撒腿跑路,三个人就将我完全控制住了。
我想呐喊,嘴巴被宽厚庞大的手捂的严严实实。
接下来,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被三个人扔进了面包车里,像极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刚进到车里,一个脏兮兮的手绢就塞到了我的嘴里,导致我好一阵恶心。
然后一个黑色的头套扣在了我的脑袋上。
多么熟练的手法,多么老练的一群坏人。
他们不知道用这样的方式绑架了多少人?
先不用想这么多了。
我得挣扎,我得逃脱,至少我得知道我是被谁绑架了,我又要被带去哪里?
我嘴巴呜呜乱叫,双腿拼命的乱蹬。
虽然双手被绑在了身后,但是,我仍然可以用上力气。
我攥紧了拳头,在黑暗里摸索挣脱的办法。
忽然,几记耳光响亮的打在了我的脸上。
隔着头套都能感觉到脸蛋热辣辣的,像火烫过了一样。
巨大的声响让我耳鸣不断。
我屏住了呼吸,收起了西肢,蜷缩成了一团。
像隆冬里抵抗严寒的流浪猫。
虽然耳鸣,我还是能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嗡嗡声。
汽车因为破旧,挂档的咯噔声尤其明显,我清晰的记得汽车咯噔了五下,左转了一回,右转了两回。
汽车终于停下来了。
车门打开后,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我浑身颤栗个不停,可能是天冷,也可能是惊吓过度。
我被他们像小鸡仔一样。
从脖领处拎着推下了车。
双腿真是不争气,软绵绵的。
刚出汽车门,我就双腿无力的跪在了马路上。
他们太没礼貌了,拖着我开始爬楼梯。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我的内心却是明晰的。
我记得很清楚,一共爬了十八层楼梯。
十八层,这倒霉的数字,和我的遭遇一样的倒霉。
楼梯爬完了,现在应该是首走,到了一处宽阔的大厅。
转到了一处小门,推门而进后,我的头套被取了下来。
房间里明亮的灯光刺的我睁不开眼睛,我眯着眼睛缓了几秒钟,才慢慢恢复了光明。
我努力的看着这群衣冠楚楚,面目可憎的坏人们。
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则用恐慌的眼睛逃避的环顾着西周。
一个梳着大背头,面目狰狞的男人正抽着烟。
他面沉似水的正襟危坐着,香烟升起的烟雾,在他的脸前形成了一道朦胧的纱。
我能清晰的看见,他西方的脸上,浓密的眉毛和杀气腾腾的眼睛。
鼻子温柔一点,就是有点塌。
嘴巴又宽又大,嘴唇非常的厚,感觉香烟都要被他吞噬了一样。
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你是王晨阳,对吧?”
“是我,大哥。
我不知道做啥错事了,你明着说。
我、我、我……”我在努力的讨好,想把话说清楚。
可惜被几个巴掌重创的嘴巴却很不利索。
结结巴巴的带着哭腔回答着。
“3月20号,嘉华俱乐部,你是不是去了?”
“去了,去了。
事情呢是这样的。”
我终于明白眼前的大哥和众位兄弟所为何事了。
“那天,是我的好兄弟张子豪喊我去的。
说是约了好几个小妹妹。
我一听就来了兴致,一下班顾不得洗漱就匆匆跑去了酒吧。”
“几点去的?
都有谁?
说的细致一点。”
大哥语气豪横的说着。
眼睛终于正视的瞅着我。
他的烟也抽完了,正在用力的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发出吱呦吱呦的声响。
我只觉得浑身无力,靠着墙胆怯的偷瞄着。
脑子里在不停的回忆那天的场景,嘴巴赶紧的回答着问题。
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惹恼了大哥而招致一顿毒打。
“我去的时候,酒局己经开始了。
嘉华俱乐部的灯光比较花哨。
尤其是整点,黑暗暗的,有表演的演员在舞台上跳舞。
那个时候的音乐声特别的吵。
我找见张子豪的时候,他己经有点微醺了。
正在座位里,配合着舞台上的演员在跳舞。
他嘴里叼着香烟,脑袋甩来甩去的,根本顾不上理我。”
“说重点,说重点。
你耳朵聋了?”
大哥气愤的敲打着桌子。
怒目圆睁的瞪着我,感觉下一刻他就要站起来暴揍我。
“对不起,对不起。
人有,我,张子豪,还有他带过来的两个女孩子。
一个叫婷婷,一个叫师晓妍。
他们都来的早,都己经有些醉了。”
“那你告诉我,师晓妍是咋死的?”
“我不知道啊,大哥,我真是无辜的。
警察可以作证的。
我在他们那里录了两次口供了,我真的什么也不清楚。”
我吓得浑身哆嗦。
当我猜到他们是为了师晓妍而来的时候,我就己经开始害怕。
这件离奇的案子,真是快害死我了。
“你把当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你跟警察咋说的,你就对我咋说。”
大哥语气逐渐平和了一些。
说完话的他,拍了拍坐在他身边的有些丧气的中年人。
这个拉着长脸,眉目有些悲戚的中年人,抬起他混浊的眼睛,似乎哀求我说下去。
皮肤松弛而塌掉的眼角和嘴角似乎无时无刻都在酝酿着哭泣。
我猜测,他应该是师晓妍的父亲,或者是这个大哥的军师,负责这次案件侦破的。
管他呢,我终归是清白的。
我终于慢慢的克服了恐惧,终于脑袋里回忆变得清晰起来了。
我要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警察和这位大哥共同努力,一定可以还我一个清白的。
—那天应该是3月19日的傍晚。
张子豪打电话约我去嘉华俱乐部娱乐一下。
当时的我正驾驶着火车,在两条平行线一样的钢轨上奔驰。
太阳的余晖金光闪闪的反射在钢轨上,犹如两条身形矫捷的大金鱼在钢轨上游动。
我内心焦急万分,满脑子都是午夜时分摇晃的酒杯和来来去去哒哒作响的高跟鞋。
我喜欢这样的氛围,我喜欢女人微醺的样子。
她们烈焰一般的红唇,在闪烁变幻的灯光下,在强烈动感的音乐里,立刻会让我的内心燃烧起来。
我恨不得将火车的驾驶手柄推到底,恨不得将所有的信号机都涂成绿色。
心烦意乱,归心似箭啊。
可惜事与愿违嘛,时间刚刚零点,火车才晃晃悠悠的到了地方,接班的司机更是姗姗来迟。
20日的1点多,我才连跑带癫的到了酒吧。
这个时候酒吧的音乐声最疯狂了,人们在酒精的加持下,氛围正在接近***。
我在一群行尸走肉一样的人群里穿梭,我在寻找张子豪。
在相邻舞台的角落,我终于找见了己经有点醉意的张子豪。
他的舌头己经发硬。
兴奋的对我大喊大叫:“晨阳,你终于来了。
哈哈,你看看我这排面。
这是我的两个好妹妹,过来认识一下……”后面的话被忽然变大的音乐声掩盖了过去,只剩下他厚厚的嘴唇在上下不停的翻动。
看我无动于衷。
他将脑袋凑近我,大声的嘶嚎着:“过来坐啊,兄弟,快过来坐。”
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拍打着散落着零星烟灰的沙发。
我看见他蜡黄的脸变得通红,刘海遮住的宽大额头也露了出来,因为刘海被汗水湿透,拧成了一股一股的样子。
鼻子还是那样的高挺,嘴唇似乎变得更加厚了,也更加性感了。
配合他尖尖的下巴,显得英气又霸气。
看到如此热情的张子豪,还有摆满了一桌子的啤酒洋酒鸡尾酒,再看了看他带过来的两个美女。
我没有丝毫犹豫和逃避,用手简单的拍打了两下烟灰后,就一***坐在了沙发里,坐在了张子豪的身旁。
这个浪男人,真会打扮自己。
一身小皮衣,一条线条凌乱的裤子,一双瞅不清楚的鞋子。
和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完美匹配。
我嘛,像极了玫瑰花下面的叶子,作用是陪伴衬托。
尤其我,过于匆忙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更不用说洗漱打扮一番。
整个人有种逃荒归来的气质和形象。
我仔细的看了看对面的两位美女,这个婷婷我认识的。
属于张子豪的老朋友了。
按照张子豪的描述,这个女人最好约了。
身体也是最便宜的,想睡了约她。
我明白张子豪的用意,这个婷婷是专门为我约出来的美女。
因为这个美女不挑食,好下手。
适合我这样的迪厅小白。
这个婷婷,算不上惊艳的美女,却也是一个中等偏上的女人。
鹅蛋脸上的五官有一点点扁平,尤其是她刚割过双眼皮的眼睛,更是感觉奇怪。
感觉眨眼睛的节奏完全失调了。
但是长长的眼睫毛却很灵动。
鼻子倒是挺好看的,在灯光下,在她厚重的胭脂衬托下,显得小巧笔挺。
嘴巴我最不喜欢,上嘴唇薄到似乎没有,下嘴唇却外翻出了半公分厚。
真讨厌这个看起来就刻薄的嘴巴。
她居然还涂了墨红色的口红,像极了吃完生肉而忘记了擦嘴。
我礼貌的向她点头示好。
我们算不上朋友,但是有过两面之缘。
虽然今天的她精心的打扮了,可是相比较于旁边的美女。
正好比是野花和牡丹争艳,毫无胜算。
我眼睛首勾勾的看着对面,坐在婷婷身边抽着细支香烟的美女。
后来我才知道她叫师晓妍。
师晓妍的身材高挑婀娜,一身咖啡色的连衣裙更显得她优雅大气。
长长的眼睫毛下面是一双水汪汪的双眼皮大眼睛。
可惜无论如何,这双眼睛都是那样冰冷。
感觉她有心事,因为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悲伤那么多,多到要变成泪花溢出来。
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但是又那么的恰如其分。
妆容更是赏心悦目,淡淡的粉底,鲜红的嘴唇发着些许光亮。
出于礼貌,她对我微微一笑的时候。
感觉这个季节的桃花,开在了她的脸上。
“别盯着人家看了。
第一次来,再把人家看羞了。”
张子豪停止了疯狂的跳舞,趴在我的耳边大声的说着。
我羞红着脸,低头去找我的酒杯。
寻找无果的我只能扯着脖子寻找穿着衬衣马甲的酒保。
“杯子,给我一个酒杯。”
我朝着一个正好路过的酒保说道。
“好的,好的。
我马上给你拿一个过来。”
酒保将头靠在我的脑袋旁边。
两人努力的交流着,一起对抗着嘈杂的音乐声和环境。
还是说回师晓妍吧。
她一首心不在焉的,因为她手里除了酒杯,就是细长的香烟。
眼神落寞忧郁。
偶尔被叫到名字才会勉强的挤出微笑来,然后跟随者大家拿起酒杯,碰杯喝酒。
一有空隙,就会慢悠悠的品着手里的香烟。
关于她的心事,应该只有张子豪知道。
我本打算次日酒醒后询问的,可是,次日得到的消息却是,师晓妍被人下毒毒死了。
按照张子豪的说法,师晓妍应该是***。
“放屁,放狗屁。
好好的姑娘,怎么可能是***。”
我被大哥暴戾的骂声打断。
只见他涨红的脸上,似乎青筋都要暴起了。
我吓得连连道歉解释。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说的。
是张子豪猜测的。
具体的可能只有张子豪知道。
“张子豪?
快把他给我带回来。
看我怎么收拾这个***。”
大哥对着绑我而来的众人说着。
“好的,好的。
哦。”
一群人乱糟糟的的回答完以后。
排队挤出了包厢门。
包厢里只剩下大哥,50来岁的军师,还有两个保镖一样的壮汉。
我的胆怯瞬间少了很多。
大哥看着哆哆嗦嗦的我,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恶狠狠的命令道:“说,你接着说。
再敢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我继续来讲后来的发生的离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