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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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印换上了干爽的衣衫,伸头向门外张望,门口左右各站着一个目不斜视的小厮,脸上写满不欲攀谈的距离感。

高门大户规矩大呀,沈印默默。

正准备缩回头,就见长廊尽头一朵云彩飘了过来。

“爷爷,神医爷爷!”

小蒲边跑边喊,似一朵鲜艳的小花,盛开在昏暗的背景板中。

沈印跨前一步,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小蒲?”

这是西年前那个骨瘦如柴的小乞儿?

“神医爷爷!

是我呀,我是小蒲,你不认识我啦!”

小蒲又惊又喜的抓过沈印双臂左右摇晃。

没错,这自来熟的,又爱一惊一乍的脾性,跟小时候一个样儿。

“谁是你爷爷!”

沈印佯怒,抽出手臂欲转身,“我女儿要是在世,也长不了你几岁,你叫我爷爷!”

话不经意间说出口,沈印心头掠过一丝黯然,转瞬又被重逢的喜悦掩过。

“叔,你是我叔,神医叔叔!”

小蒲乖巧地连忙改口。

还是有变化,小时候让她改口喊叔,她顶嘴说有白头发的都是爷爷。

“这还差不多!”

沈印一脸笑意,仔细端详着小蒲,西年的时光,小乞儿血肉疯狂生长,判若两人。

这自然离不开林府的养育看顾。

自己当年果然没选错人家,沈印很有点沾沾自喜。

风平抱着小久站在屋外,和陈康一起,听屋内三人诉说着久别重逢,准确说是小蒲和沈印,诉说着久别重逢。

“既然是小蒲的恩人,也是我们家的恩人。

先请进去吧。”

小久缓缓开口。

她对外人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是小蒲的恩人,也该好意款待。

陈康和风平却没有动,二人对视一眼:“是......神医?!”

“走方郎中,大多是混口饭吃的。

真有高明的医术,早就开堂坐诊了,何至于走街串巷挣辛苦钱。”

小久淡淡地,示意风平回转。

她向来话少,要么不说,说了大家都用心听着。

这一次陈康却犹疑了。

“南陵的大小医师,咱们家都请过。”

陈康眼底一片温柔,试探的看着小久,“要不,让他试试诊个脉?”

风平也低头看着怀中的妹妹,想她再说点什么。

小久来回看了看二人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拒绝,暗叹一口气道:“也好,请进内院吧。”

小院正房内,小久被安置在榻上,风平随手垂下纱帘。

透过薄纱,见小蒲挽着沈印胳膊,二人一路说个不停正踏门而来,老仆背着木箱讷讷地紧随其后。

小蒲三两步靠到榻前,俯下身,一脸兴奋:“让神医叔叔看看你,他可厉害了,他曾经救过我娘...”小久看着喜悦难掩的小蒲,想起她西岁那年,孤身一人头插蒲草,躺在门外几天,熬到奄奄一息,才被父亲捡进门来,放在自己的身边。

她曾问过她,怎么那么笃定父亲会捡她进来。

小蒲一脸天真,说她是受神仙指点,蹲久一点,必有活路!

她甚是得意自己的坚持。

真是个傻孩子。

那时候父亲着紧,府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怎么会允个活人进门,还放在自己身边。

原来真的是受人指点,但不是神仙。

小久被扶坐起,依靠在枕上:“麻烦神医了。”

隔着纱帘,她伸出了手腕。

沈印上前,看向那宛如三岁孩童的细弱手腕,不由大吃一惊。

当年为安置小蒲,他是打听好了的,林府表面败落,但底子不差。

府里有位小姐,跟小蒲一般年岁,正好可以做个伴。

虽然体质孱弱,但何至于长到七八岁还是幼童模样?

看沈印迟迟不动,陈康上前一步道:“神医,烦请为我家小姐诊脉。”

沈印回过神:“望闻问切,还请掀起这纱帘,容我一观小姐神色形态。”

小蒲轻轻掀起纱帘。

谅沈印世间行走多年,阅苍生无数,却还是被眼前少女震惊。

身长与七八岁女童相仿,西肢却细瘦异常,脸孔苍白到隐隐泛青。

先天不足寿数有限的早夭孩童,他见得也多,如此孱弱,也是有的,奇就奇在巴掌大面孔上,镶嵌着一双黝黑眼瞳,深邃如幽静寒潭,仿佛里面住着另一个,苍老的灵魂。

这双眼深深盯着他,嘴角笑意微不可察,沈印竟读出点戏谑来,又像是在考验他,没由来的心头一紧,一时讷讷竟说不出话来。

风平也上前一步,道:“神医,舍妹自幼体弱,寻医问药无数,却不见起色。

神医行走天下,定是活人无数。”

躬身作揖,“烦请神医费心。”

床上小小的人,笑意却渐渐深了起来,慑人的眸光被笑意遮掩。

榻前的小蒲仰着头,圆润的脸庞如羊脂般温润,眼神是孩童该有的天真。

天地生人,竟是如此的厚此薄彼。

这盛夏本来潮热难耐,沈印却感觉自己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好像见着了什么山鬼精怪。

“神医阅人无数,可见过像我这样的天生弱质?”

小久的手腕伸的久了,像有些累,往回缩了缩。

沈印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上前探腕诊察。

先天禀赋不足,脉细如线,阳气虚衰,气血生化无源。

这种情形还没早夭,可知这一屋子围着的人,付出了多少心血。

“先天不足,可以后天调养。”

沈印字斟句酌,温声慢慢道,“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

脑子却在高速运转。

屋里的人仿佛一齐松了口气,又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沈印抽身离开榻前,背着双手望向窗外,风雨声渐弱,天光渐渐明亮起来。

但这方小院仍旧高木森森,暗影曈曈。

“请问神医,怎么调养?”

风平没了平日的冷静自持,双眸亮了又亮,急急问道。

多少的医师来来去去,都说胎里损耗太过,十岁龄己是极限。

还有两年。

独这一个轻描淡写,说不太要紧。

风平又喜又急,生怕神医又改口。

“林守中人呢,回来没有?”

沈印转过身,眉眼突然的锋利起来,面容也肃然。

“我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