栉夏顶着略微凌乱的头发，校服拉链只拉了一半，正叼着袋豆浆含糊不清地点单：“老板，俩肉包，一碗豆浆，再来根油条...”他话音未落，目光扫过角落。
顾雪独自坐在最里面一张小桌旁，面前只有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白粥，正小口小口地喝着，头埋得很低。
栉夏扬了扬眉，端着堆满食物的餐盘径首走过去，塑料凳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哟，大学霸，这么巧？”
他一***在顾雪对面坐下。
顾雪显然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清是他后，脸颊微微泛红：“栉...栉夏同学？
早。”
“早。”
栉夏把吸管“噗”地一声戳进豆浆，推了一杯到她面前，“喏，请你。
看你那粥，跟水似的，能饱？”
顾雪连忙摆手，声音细得像蚊子：“不用不用，我吃这个就...”“客气啥！”
栉夏不由分说地把豆浆又往前推了推，然后拿起一个热腾腾的肉包，掰开一半，露出油亮的肉馅，不由分说地放到她盛粥的碗边，“这个也给你加料。
光喝粥，等会儿数学课你拿什么脑子对付老陈的题海战术？”
顾雪看着碗边那半只肉包，又看看面前那杯插好吸管的豆浆，手指无措地绞着校服衣角：“真的...谢谢你，栉夏同学。
但我...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不了？”
栉夏叼着半根油条，含糊不清地说，眼神瞟向她那碗几乎没动的白粥，“你这也没吃啥啊？
减肥？
学霸都这么拼？”
顾雪的脸更红了，飞快地低下头：“不是...我...”栉夏没等她说完，眼尖地发现她放在腿上的书包拉链没拉严，露出一角——是半块干巴巴、看起来放了很久的馒头。
他动作一顿，叼着的油条都忘了嚼，眼神从馒头移到她低垂的、带着窘迫的侧脸，最后落到那碗寡淡的白粥上。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那半只肉包又往她手边推了推，语气忽然变得没那么吊儿郎当了：“啧，吃饭就好好吃饭。
这包子老张家的招牌，肉馅特足，凉了就腥了。”
他吸了一大口豆浆，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试图打破尴尬，“赶紧的，别磨蹭，等会儿真迟到了，老陈连我一起骂。”
顾雪没再推拒，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拿起那半只包子，很小声地说：“...谢谢。”
她小口地咬了下去，动作依旧斯文，但栉夏注意到她咀嚼的速度快了一点。
“这才对嘛。”
栉夏咧开嘴，恢复了一贯的调调，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油条，又拿起自己那个完整的肉包，“哎，对了，昨天那数学卷子，老陈讲得跟天书似的，你笔记借我瞅瞅呗？
就选择题，我保证不弄脏！”
顾雪咽下嘴里的食物，点点头：“嗯...好。
到教室给你。”
“够意思！”
栉夏满意地灌下最后一口豆浆，抹了抹嘴，“学霸就是靠谱！
比周野那小子强多了，让他给我抄个作业跟要他命似的。”
顾雪被他夸张的语气逗得嘴角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抿紧了。
“快吃快吃！”
栉夏敲了敲桌子，指着她碗里的粥和包子，“你看你，粥还有大半碗呢！
包子才咬两口！
照你这速度，早读都结束了。”
顾雪被他催得有点不好意思，加快了速度，脸颊因为食物而微微鼓起来。
栉夏看着她吃，自己也三口两口解决了剩下的食物。
等顾雪终于把粥喝完，包子也吃完时，他早就把空餐盘摞好了。
“行了，走吧大学霸。”
栉夏抓起书包甩到肩上，站起身，顺手把顾雪的空碗也叠到自己的餐盘上，“再磨蹭，老陈的粉笔头可等着呢。”
顾雪连忙也站起来，小声道：“碗我自己收就好...”“顺手的事儿。”
栉夏己经端着餐盘走向回收处，回头看了她一眼，“门口等你。”
顾雪看着他利落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碗，以及书包里那被妥善藏好的半块馒头，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她迅速整理好书包，跟了上去。
走出包子铺，清晨的阳光有些晃眼。
栉夏插着兜站在路边，见她出来，下巴朝学校方向一扬：“走？”
“嗯。”
顾雪应了一声，跟在他斜后方半步的距离。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快到校门口时，顾雪突然轻声说：“栉夏同学...”“嗯？”
“...豆浆和包子，很好吃。”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谢谢。”
栉夏脚步没停，侧过头，阳光正好打在他半边脸上，他扯出一个惯常的、有点痞气的笑：“小意思！
下次考试罩着我就行！”
顾雪看着他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笑容，没说话，只是脚步似乎轻快了一点，和他并排走进了喧闹的校门。
栉夏瞥见她的动作，嘴角无声地向上扬了扬，嘟囔了一句：“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