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巷子深处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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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

快跑!

“呼哧,呼哧……”他跌跌撞撞地在闪烁的火光中不断向院中奔跑,不时回头张望着什么。

鼻间是浓郁的血腥味,养尊处优的嘴巴被硬生生撕裂,他己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口唇,只余惨白的门牙还***在外,被冷风吹拂。

不对,不是冷风!

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那是焚尽世间的燎原之火、复仇之火!

在火焰中,他似乎窥见了一个隐藏在烈焰之中的索命恶鬼,它扭曲着形体,带着无穷无尽的烈焰,朝他缓缓走来。

他恐惧地掉头,希望能够甩掉这个火中恶鬼,但,那附骨之疽一般的幽火,以极快的速度缠上了他的身体!

无尽的烈焰燃烧啊!

焚尽一切!

美丽的炎火冲天而起,焚罪之火与怒恨之炎交织共舞,它们在罪人的尸体上轻盈跳跃着,火舌舔舐着象征富贵荣华的绫罗绸缎,让它们也成为这场盛宴中的一员!

无法扑灭的烈焰在府邸上空,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花朵。

用仇恨作为花种,用鲜血灌溉成长,再以烈焰的形态托生世间。

此夜,临安的无数人都亲眼瞧见了这一幕——自此,复仇的业火终于降世。

……“把钳子给我。”

仵作面无表情地翻动着己经变成焦炭的尸体,丝毫不避讳那火场中心的焦臭味与尸体中隐隐透露出的丝缕香味。

仵作徒弟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中拿出一把长而细的铁钳,将其放在了仵作的手心处,而后用袖子捂住自己己经戴上面罩的口鼻,祈祷可以彻底隔绝臭味。

尸体是趴在地上的,双手前伸,看起来像是在奔跑的过程中摔倒在地,尸体头部的方向,正好是门口。

仵作小心翼翼地夹住尸体残余的嘴部皮肤,只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有刀伤,”仵作冷静地向徒弟吩咐道:“你去找黄捕头,说这并非是一起简单的失火案,而是命案!”

“唔唔……”徒弟放下袖子,又吸入了一大口现场的臭气,便无可奈何地哭丧着脸,屁颠屁颠地离开了现场。

原本奢靡华贵的罗府中,那缠绕在墙柱上的丝帛化为勾魂索命的恶鬼,带着无数被残害的可怜人的怨念,与复仇的火焰一同共舞。

仵作还留在现场仔细勘验着尸体,只是,她这一次运气就不是这么好了,除却看出罗少爷曾被刀割伤了上唇与死前疯狂逃跑外,并没有发现其他异样,仿佛,罗府一夜之间的家破人亡,真的是一场意外。

可如果真是意外,为何没有一人能逃出罗府,而是全数化作了火中焦炭?

时间逐渐流逝,虽然仵作心头仍萦绕着不少疑云,但目前也没有其他线索了,便做好了到衙门连夜剖检尸体的准备。

她没有再动尸体,而是默默收拾东西,与刚刚处理好外界舆论的黄捕头点点头。

“命案。”

仵作不喜欢对外人说话,只两个字,就震得黄捕头心头狂跳。

罗家是临安集黑白两道于一身的世家大族,近乎是临安“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据说还与帝都有所联系,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又与罗家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有什么瓜葛?

在场众人均面色凝重,仿佛是置身于阴暗蛛网中的蝇蚊,拼命挣扎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只不过是猎手顺手网住的喽啰罢了。

只有仵作没有任何除却“命案”外的其余想法,她只知道,查验死因是她的本职工作,至于其他的事,自然有专门的人去管。

像她这种走偏门的人,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蒲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所有人都陷入沉眠的时候,缓步走回了那个最熟悉不过的小院里。

小院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巷子尽头,是整个临安几乎最偏僻的住处。

巷子阴暗狭窄,蒲苇近乎摸黑着走完了整条路,而后,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种满植物的小院子,院子不大,但很精致,花草被精心布置在木架上,还有沿着木架与顶棚蜿蜒而上的葡萄藤。

院中,还有点点烛光闪烁着,好似漆黑天幕中的星星般。

看到熟悉的景象,饶是心冷如蒲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走到院门处,用摆放在门口桌子处的水盆净手净脸,又拿起水盆中的柚子叶往自己身上扫了扫,这才推开门进入院中。

院中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后,便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吚吚呜呜地比划着什么。

蒲苇轻叹一声,看着女孩努力比划着的动作,瞬间就明白了,她爱怜道:“都说了不用等我,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才是。”

女孩约莫也就十三西岁上下,苍白的小脸很是清秀,却过于瘦弱,明明是大孩子了,却只到蒲苇肩膀左右,而蒲苇也并不没有多高,两人站在一起,像一对营养不良的姐妹。

“咚!”

屋内传来一声痛呼,蒲苇无奈道:“大树,你小心点,不要老是撞到架子上。”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少年便弯着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咧嘴笑道:“师父,你回来啦?”

少年长得人高马大的,蒲苇不得不仰视着才能看得清楚。

但少年的模样,确实“不敢恭维”,他看起来并不胖,但肚子那不知为何鼓了起来,再往上,他 大半张脸都是红通通的,布满了虬结的伤疤与坑洼,半边上唇还没有了,恐怖的牙龈就这样***在外,显得尤其可怕,但他却开朗地笑着,话音中充满了无限的活力。

女孩捂着嘴巴无声地笑着,少年恼怒地别过脸,对蒲苇道:“师父,二丫欺负我!”

“这么有精神啊?

阿花教你们认字,今天的内容都学会了吗?”

蒲苇笑道。

一说到认字,两人都没了声音,有些悲伤地低下了头。

“我想学认字都没时间,你们能学还不认真。”

蒲苇摇了摇头,话语中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听到这句话,屋内传来了几声嘶哑的咳嗽声。

蒲苇一惊,赶紧快步走入屋内,屋内十分逼仄,两张床铺被钉成上下铺靠在墙边,地上有一张很大的铺盖,根据尺寸看来,应该是大树睡的地方,而那两张小床,则是蒲苇与二丫的住处。

但铺盖上,现在仰躺着一个浑身缠满布条、被黑袍包裹在内的“人”,此刻,它正弓起腰背,有气无力地咳嗽着。

蒲苇连忙倒了一杯水,想要喂给它,但却被那只颤抖着的枯手制止了。

嘶哑的声音从那东西的喉中艰难发出,它拒绝道:“我没事,只是……咳咳!

需要……歇一会儿。”

大树有些哽咽道:“阿花,她……她从今早就这样了,她是不是,要不行了?”

蒲苇道:“阿花的情况我从来没见过,事己至此,只好带她去找游先生了。”

“游先生……不是说再也帮人治病了吗?”

“人命关天,我想,游先生一定会开恩的。”

蒲苇道,“大树,把阿花背上,我们去找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