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刚开门生意不景气,二人就坐在门口小院里晒太阳,谈天说地。
这么一交谈,双方大致了解了对方的情况。
时叁的经历太无聊了,无非就是开头介绍的——三岁妈妈受不了爸爸整日赌博酗酒,索性逃跑解脱了,如今应该是有了新生活。
他爸没过几年遭了报应,欠钱被人打了一顿,砍了右手两只手指抵债,之后屡教不改,相继没了左手小拇指和一条腿,最后喝醉了酒失足落水,淹死了。
幸好死前还完了债。
然后时叁就剩奶奶了。
奶奶早就对儿子这个酒囊饭袋失去了希望,得知他的死讯也没有很受打击,重操旧业、卖包子早点,供孙子读到了高中,也离时叁而去了。
奶奶离开时让他别伤心,她是去找爷爷享福了,即使时叁没见过爷爷,但他时常能从奶奶的语言和表情中感受到两人很相爱。
他为奶奶感到开心与庆幸,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时叁是有个伯伯的,早些年还没娶妻就犯事儿进去蹲大牢了,两年后放出来死性不改,差点把时叁他爹也搭进去,好在后面醒悟,独揽全责,被毙了。
奶奶离开时不过花甲之年,相继看着爱人和两个儿子离去,强撑了这么多年的她很累,早该休息了。
独自硬撑到十六,迎来了第一缕光。
———“小孩,你下学期升高三?”
“嗯,不是和你说过了。”
“今年才16就上高三?”
“上学早。
别打岔啊,接着讲你的故事。”
———如果说时叁的人生是过山车,那么许翊便是跳楼机。
他的家庭很好,父母感情恩爱,母亲是海归博士,回国后投身于科研,为国家做贡献,父亲是商业大亨,他从小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少爷。
变故发生在他高考那年,父亲公司遭人暗算,偷税漏税、挪用公款等事情相继被曝出,他也曾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做这些事,但仅仅是他相信。
许父一夜之间白了头,许母也备受打击,实验一次次的失败,两人争吵不断,终是离婚了。
可是这些大三前的许翊并不知道,他如愿去了外省上大学,离了老家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和同学一起讨论问题,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游山玩水。
大一到大二是他最轻松的两年,首到宿舍有个法学系的同学从教授那知道了许父公司的案子,他不知道那个许就是许翊的许,将这个案子当做茶余饭后的乐子讲给舍友们听。
许翊得知了真相。
他一时不知该说自己聪明还是愚蠢,前者因为他是高考省状元,后者则是家里那么大的变故他竟然完全蒙在鼓里。
心顿时落到了谷底。
他没告诉家里人,独自回了老家,见到了各过各自生活的父母,见到了颓败不堪浑浑噩噩的父亲,见到交往新男朋友己经一年的母亲。
他躲起来哭到天昏地暗,随后收拾收拾返回学校,继续装作一个无事人,上课,吃饭,玩闹。
大学毕业家里人和他摊牌了,即使己经做好准备,在听到他们亲口承认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凉了一大截,宛如坠入了深渊。
表面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汹涌。
后来父亲离开老家不知所踪,母亲另嫁他人。
读完研究生许翊就没读了,太累,没意思,索性拿着存款和几年没见的母亲硬塞给他的五十万来了这座城市,开了家书店,遇到了时叁。
———“所以先生,你是来安享晚年的?”
“啧,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晚年?
我才二十五,年轻着呢。”
“好好好,你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