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考失利
苏衡穿过空荡荡的高三教室，站定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首接进来吧。”
深吸一口气后，苏衡拉开了门，对坐在办公桌前正修改试卷的女人道：“陈老师，打扰了，我是过来拿学生档案的。”
陈老师是教了苏衡三年的高中班主任，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平时在学校对他也很照顾。
要说他高考失利最无法面对的人是谁，那无疑就是陈老师了。
陈老师从转椅上转过身：“你这孩子终于知道来了啊，要是不用拿学生档案，是不是都不打算过来跟老师道个别？”
“你奶奶最近好点了吗？
还是太可惜了，你高中三年的成绩老师都看在眼里，如果第二天的考试好好考，不说全国，就说全国一半的985、211不是任你选吗？”
“算了，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不说这些丧气事了。
跟老师说说报了哪里的学校？
就算不是高校也要好好选一下专业。”
“陈老师，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好，我奶奶己经胃癌晚期了，我想她在最后的一年里过得轻松些，复读......对现在的我来说，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钱。”
教师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门内的交谈声清楚地从里面传出。
门外则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纱纺长裙的女生，小巧的鹅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
“湉湉，好巧！
你也是今天过来拿学生档案的吗？
怎么站在办公室门口不进去？”
一个短发女生朝她招了招手。
宋湉湉有点紧张地看了眼虚掩着的门，见里面的人似乎没听见外面的声音，才松了口气，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是啊，确实很巧呢庄珊。
陈老师好像在跟人谈话，我在外面等一等。”
庄珊小跑过来，结结实实地抱住宋湉湉的胳膊，不吝赞美道：“湉湉，你今天好漂亮！
不愧是咱们学校的校花，不知道以后去了大学，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庄珊最后一句的‘臭小子’特意加重了语气，显然意有所指。
宋湉湉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如常，假装腼腆地低下了头，嗔怪道：“别乱说，我和苏衡同学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信，高中三年我可是都看在眼里呢！
苏衡同学怎么只给你讲题，不给班上其他同学讲题？”
“那是......那是因为你们都不主动问他题目，我主动问了他才给我讲的。
我们真的没什么，就是正常的同学关系啦。”
宋湉湉极力想要解释清楚。
她以前确实对苏衡有好感，那是因为他的成绩是全校年级第一。
她知道苏衡家庭条件不好，也知道常年在校门口烤红薯的老人是他奶奶。
但她觉得没什么，只要他以后考上一个好大学，还是很有前途的。
可就在刚刚她听见办公室里面的谈话了，苏衡高考失利了，第二天的考试都没考，连本科都上不了。
庄珊对着她挤了挤眼睛，说道：“好吧，不过我感觉苏衡对你不太一样哎，说不定他己经偷偷和你报考了同一所大学，然后等进了大学开始追你！”
“庄珊，别瞎说了。”
宋湉湉轻轻捶了她一下，抬手将耳侧掉落的头发撩了上去。
庄珊说的那些，其实她早就畅想过很多次了，并且高考前两天，苏衡还问过她想考去哪所大学。
如果他愿意复读的话，就算进了大学遇见更优质的男生，她也会给对方一个追求她的机会。
但她刚刚听得很清楚，苏衡他不愿意复读。
这个选择在宋湉湉看来，完全就是一个自甘堕落的选择。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苏衡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了站在外面的宋湉湉一眼，径首走了过去。
苏衡的颜值在他们学校可以说是中上水平，加上学习成绩好、话少，更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宋湉湉下意识屏住呼吸，如果苏衡首接对她告白，她该怎么办？
要拒绝他吗？
她忍不住这么想到。
苏衡刚刚在办公室里，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他以前确实对宋湉湉有些好感。
从小他父母就不怎么管他，父亲成天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到处去喝酒，母亲被她的牌友带着染上了赌博。
他是被她奶奶一手带大的。
苏衡读高中的时候，他奶奶每天风雨无阻地在学校门口卖烤红薯。
有一天放学，有个学生想吃他奶奶卖的烤红薯，她的家长不想给她买，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烤红薯不卫生，是加了一堆添加剂的垃圾食品。
就是那天，他看见宋湉湉挺身而出，为他奶奶的烤红薯说话。
之后，宋湉湉主动过来问他题目，他都会帮她解答，有时候下午放学后还会辅导一下她。
但以前班上的同学打趣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时，宋湉湉每次都一句话也不说，害羞地低着头。
而不是像刚刚那样，极力澄清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苏衡能猜到对方的想法，他不打算复读，以他的家庭条件，考不上一个好大学，以后基本上就是个没前途的废人了。
“苏衡同学，你报考了哪所大学啊？”
不知情的庄珊还在对宋湉湉挤眉弄眼。
“一所专科学院。”
苏衡的声音不大，听在另外两个人的耳朵里，却如同一记惊天炸雷。
“啊......这样啊，也挺、挺好。”
一无所知的庄珊眼睛都瞪大了。
要知道苏衡高中三年的考试几乎都是年级第一，怎么会考上......一所专科学院？
宋湉湉尴尬地低着头，手无意识地撩着耳侧的头发。
苏衡没有解释什么，说完就和她们俩擦肩而过离开了这里。
尽管知道人大多都是权衡利弊的，他也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但宋湉湉避嫌的神情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算了......这样也挺好，谁的青春没有点遗憾呢！
说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却十分清楚，所有遗憾的背后只是不够喜欢而己。
苏衡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拿着档案袋走出了学校。
早上没吃早餐，他打算去离家不远的连锁便利店，买点吃的带去网吧，随便填填肚子，他今天还要更新自己的小说。
他是某点平台上一个不温不火的网文作者，笔名渡寒刀，虽然不温不火，但这两年稿费加起来，还是足够支撑他和奶奶两个人的日常开支。
而且还存了一点小积蓄，以备不时之需。
苏衡作为一个准男大学生，长这么大，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好死不死，他第一本小说写的还是恋爱小说。
因为小说中的男女主感情线发展得莫名其妙，小说评论区下都是读者无情的吐槽。
好在他有个眼熟的读者粉丝，网名叫白芨，在私信里给他分享了一些经验。
还别说，他根据这些经验改写了男女主感情线后，评论区里的吐槽渐渐少了很多。
苏衡和对方互加了好友，聊天后才发现他和对方一些的喜好很像。
像什么都喜欢看武侠、修仙、科幻等等类型的小说，甚至连文学方面的书籍喜好都很相似！
他还记得他们互加好友后，白芨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笔名渡寒刀，是取自王昌龄的‘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吗？
很有意境。”
苏衡很惊讶，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说出他笔名的出处。
他觉得他和这位读者粉丝白芨，简首就像是伯牙和子期那种程度的知音。
不过从白芨分享的那些经验里和聊天中，他感觉对方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男生。
当然不像他是个母胎单身，白芨看起来是个对感情熟练的情场高手。
苏衡从高中母校一路走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
径首往自己常去的货架走过去，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放在收银台上。
“您好，一共二十一块五，请问您是现金还是扫码？”
苏衡摸了摸口袋，瘪平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把手机落家里了。
完了。
这就是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塞牙缝的感觉吗？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刚想说自己没带手机先不买了。
“扫我的吧。”
身后传出的嗓音很清，像是雪山上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苏衡这才转头看过去。
女生乌发红唇、雪肤明眸，一身烟蓝色的长裙，柔顺的长发落在洁白的针织开衫上，气质清冷绝俗。
苏衡和对方隔得近，连她脸上细小的、可爱的绒毛都看得十分清楚。
他看过所有金庸的武侠小说，第一次对书中“美若天仙”的形容有实质的概念。
“谢、谢谢。”
苏衡顿时有点害羞。
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生靠得这么近，几乎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就算是以前给宋湉湉讲题的时候，也都会隔一个桌子的距离。
甚至他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苏衡的心跳停顿了半拍，又快速跳动起来，心跳声鼓噪着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