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篡改的童年约定
那只机械表仍在震动，倒计时显示：46:32:18。
诊所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细微的机械嗡鸣。
林晚推门而入，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腐烂的甜香扑面而来——像过度生长的实验室培养液，又像陈旧的血。
走廊尽头的房间亮着手术灯。
她贴着墙壁靠近，透过门缝看到陆沉站在手术台前，白大褂上溅满暗蓝色液体。
他的动作精准而冰冷，手中的神经导管正刺入手术台上女孩的太阳穴。
女孩的脸让林晚的血液凝固。
——那是她自己。
培养舱在房间两侧排列，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具沉睡的"林晚"。
她们的脖颈处爬满紫色纹路，和林晚的一模一样。
"第138号记忆锚点植入完成。
"陆沉的声音毫无感情，仿佛在念实验报告。
他摘下沾满脑脊液的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皮革笔记本，快速记录着什么。
林晚的机械义眼突然自动对焦，将笔记本上的字迹放大：”实验日志第137次：当她在火场选择救我时，世界线就分裂了。
每个存活下来的"我"都会催生出一个新的"她"。
今天必须销毁LW-136号克隆体，否则——“后面的字迹被剧烈划破，纸页上沾着干涸的血渍。
陆沉离开后，林晚潜入手术室。
培养舱里的克隆体突然同时睁开眼睛，她们的嘴唇开合，无声地说着同一句话："这次轮到你了。
"林晚的指尖发抖，她转向墙壁——那里贴满了照片，每一张都是不同年龄的她和陆沉。
最中央的相框里，七岁的她举着燃烧的洋娃娃，而小陆沉站在照片边缘，只有半张模糊的脸。
诡异的是，那个角度根本不可能被当时的相机拍到。
"这是记忆投影。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晚猛地转身，看见钟表匠站在门口，独眼里映着照片的微光。
"管理局在你们小时候就植入了记忆采集器。
"他指着照片角落几乎不可见的银色光点，"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照片，是从你大脑里提取的记忆碎片。
"林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的机械义眼突然播放一段被封锁的影像：——五岁的陆沉把齿轮怀表塞给她："里面藏着我们的秘密基地！
"——十五岁的陆沉在毕业典礼上突然消失，留下一滩闪着数据的"血液"——最恐怖的画面是昨天，她亲眼看见自己在无意识状态下，用裁纸刀割开了第136号克隆体的喉咙警报声骤然响起，红光笼罩整个诊所。
"管理局的追捕者。
"钟表匠拽住她的手腕，"快躲起来！
"林晚被推进最近的培养舱，淡蓝色液体瞬间淹没她的口鼻。
窒息感席卷而来的刹那，数百段记忆如高压电流般贯穿她的大脑：她看到不同时间线的自己——- 穿着碎花裙的林晚在火场里把呼吸器塞给陆沉- 机械义眼的林晚站在婚礼现场，子弹穿透她的胸膛- 最年迈的那个林晚躺在手术台上，对年轻的自己说："别救我，让他死在那场火里"液体中的镇静剂开始生效，林晚的视线逐渐模糊。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边缘，她看到陆沉站在舱外，手指贴在玻璃上。
他的嘴唇开合，说了三个字。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根本不是陆沉的声音。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当林晚再次醒来时，诊所己空无一人。
陆沉的笔记本掉在地上，翻到最后一页。
那里贴着她七岁时的照片，背面用血写着：”别救火，让她死。
“照片边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这是唯一能终止轮回的方法。
"窗外，管理局的飞行器掠过夜空，探照灯扫过潮湿的街道。
林晚攥紧笔记本，脖颈处的紫色纹路突然灼烧般疼痛。
倒计时在腕表上跳动：45:1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