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雪白的皮毛上爬满黑色菌丝，眼窝里长出两朵诡异的伞状菇。
解剖刀划开胸腔的瞬间，暗红色孢子雾在生物安全柜里炸开，防护面罩立即响起尖锐的警报。
"第1472号实验体，感染进程加速240%。
"我对着录音笔说话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左腕的电子镣铐。
这个地下七层的实验室布满监控探头，连卫生间都装着红外感应器。
培养舱蓝光映着冷藏柜上的教皇冠冕，黄金尖刺缠绕着双螺旋造型的铂金丝。
三天前我亲手把原始毒株封存在这个荒诞的容器里，周世勋说这象征着"上帝赐予的统治权杖"。
现在想来，那个微笑如同手术刀划过皮肤的触感。
警报声突然变成刺耳的蜂鸣，安全柜自动锁死。
我转身看到十八个武装警卫从气密门鱼贯而入，防毒面具的目镜在应急红光中泛着冷芒。
他们的枪口没有抬起，但腰间电击棍己经进入充能状态。
"陆博士，请立即终止实验。
"领队掀开面罩，露出我助手小林苍白的脸。
三天前她还穿着白大褂帮我校准离心机，此刻战术背心上"清道夫"的徽章正在渗血。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住零下80度的毒株储存柜。
指尖碰到操作台下的紧急销毁按钮，那是上周偷偷改装的电路短路装置。
培养舱里的病毒培养液突然沸腾，小白鼠尸体在气泡中碎裂成黑色絮状物。
"你们把23号样本怎么了？
"我盯着小林制服上的血迹，那抹暗红在蓝光下泛着诡异的紫，"上周送来的北极冰川样本，检测到公元前1345年的朊病毒化石——"子弹擦着耳畔击中安全柜，防弹玻璃绽开蛛网纹。
我扑向实验台时撞翻了低温冷藏箱，六支淡金色疫苗滚落在脚边。
这是周世勋要求量产的特殊型号，每支定价相当于隔离区平民三十年的营养剂配额。
"董事会感谢您这半年的贡献。
"小林的声音像医用凝胶般黏稠，她举起注射枪，淡蓝色液体在透明舱体里摇晃，"现在请配合认知清洗程序。
"我抓起冷藏柜里的教皇冠冕砸向监控探头，黄金尖刺划破掌心。
鲜血滴在疫苗瓶上的瞬间，警报系统突然全部静默。
培养舱里的黑色菌丝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顺着安全柜裂缝疯狂滋长。
整面防弹玻璃轰然炸裂。
我是在液氮运输车的震动中恢复意识的。
手腕传来电子镣铐特有的刺痛，后颈被植入的定位芯片正在发烫。
车厢里堆着二十三个银色裹尸袋，冷气从缝隙里渗出来，在舱壁上凝成冰霜。
"0927号，第九隔离区。
"押运兵踹了我一脚，枪管挑起我胸前的身份牌。
电子墨水屏显示着血红的大写字母：叛变者。
这个标签意味着我失去了疫苗豁免权，任何开放性伤口都会招来焚烧部队。
车厢突然急刹，我的额头撞在裹尸袋拉链上。
透过观察窗看到冲天火光，一座摩天大楼正沿着玻璃幕墙的裂缝缓缓倾斜，广告屏上还播放着寰宇生物的最新产品广告。
穿防护服的清道夫在火场外围成人墙，喷火器在地面烧出焦黑的隔离带。
"那是三天前爆发的东区隔离所。
"押运兵调整着防毒面具的呼吸阀，"听说有个医生偷偷给感染者做开颅手术，想取出脑部菌丝体。
"他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枪托砸在我肋骨上，"你们这些搞科研的都他妈是疯子。
"运输车碾过燃烧的路障时，我看到火光中有东西在跑。
那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右腿己经菌丝化，黑色脉络顺着大腿爬满半边脸颊。
他怀里抱着泰迪熊玩偶，绒毛上沾满脑浆状黏液。
喷火器的烈焰吞没那道瘦小身影的瞬间，我腕间的电子镣铐突然解除。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只有一种情况会让远程拘束系统失效，那就是目标被判定为"无需回收"。
"停车！
"我撞开车厢后门滚进火场，灼热气浪掀飞了三个裹尸袋。
菌丝接触空气的瞬间开始剧烈膨胀，银色密封袋像气球般鼓胀爆裂。
那个东区医生的尸体滚到我脚边，他的颅骨被整齐切开，露出里面盛开的黑色曼陀罗。
清道夫的喷火器调转方向时，我抓起医生尸体手中的骨锯。
菌丝顺着工具刀柄爬上手腕，皮肤表面立即浮现免疫系统报警的红斑。
但预期中的灼烧感没有出现，那些黑色丝状物在接触我血液的瞬间突然枯萎。
"特殊体质？
"我喃喃自语，耳边突然响起周世勋在董事会上说的话："黑蚀病毒其实是一把基因锁，而我们有钥匙。
"焚烧部队的包围圈正在收紧，我拖着医生的尸体冲进倾塌的购物中心。
菌丝在高温下疯狂增殖，自动扶梯的金属骨架正在扭曲变形。
二楼婴儿用品区的监控探头突然全部转向，为我指出一条安全通道。
在安全通道尽头，我找到了那个医生的秘密实验室。
培养皿里漂浮着二十七个大脑切片，每个都连接着微型透析装置。
手术台上散落着手写笔记，潦草的字迹记载着惊人发现："病毒在T淋巴细胞缺陷者体内呈现共生状态...这可能才是人类进化的正确方向..."突然响起的枪声震碎了标本柜。
叶枭带着焚烧部队破门而入时，我正把最后一个培养皿塞进冷藏箱。
这个军警队长左脸的弹片伤疤在火光中跳动，像条蜈蚣在啃食瞳孔。
"陆博士，您比预计中多活了西小时十二分。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电子合成的沙哑，步枪准星锁定我手中的病毒样本，"现在请把那个危险品放进隔离箱，除非您想体验活体焚烧。
"我举起医生的手术笔记，菌丝正从书页边缘渗出："你们早就知道免疫缺陷者能控制病毒，却选择焚烧而不是拯救。
"冷藏箱的低温让字迹模糊不清，"那些疫苗根本不是解药，是促进病毒变异的催化剂！
"叶枭的瞳孔突然收缩，这个微表情让我想起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当他的手指扣向扳机时，整栋大楼突然剧烈震颤。
菌丝吞噬了承重柱里的钢筋，我们随着坍塌的楼体坠向熊熊火海。
在下坠的瞬间，我看到叶枭的项链从领口滑出——银质吊坠里嵌着小女孩的照片，右下角印着寰宇生物的基因检测码。
这个代码格式我很熟悉，属于三年前"伊甸园计划"的第一批胚胎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