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集 玻璃碎片中的倒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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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夜晚比白天更难熬。

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嘲笑。

我蜷缩在ICU外的塑料椅上,数着呼吸机的节奏——陈志明的那台每隔2.7秒发出一次机械的叹息。

胡凯去买咖啡了,他的空座位旁边放着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据说是从事故现场找到的林嘉怡的私人物品。

我盯着自己的鞋尖,右脚的袜子破了个洞,大拇趾从里面探出头来,可怜兮兮地泛着青白色。

这个细节荒谬地让我想哭——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在为陈志明熨烫明天要穿的衬衫,甚至还特意喷了他最喜欢的檀香香水在领口。

而现在,那件衬衫大概和它的主人一样,沾满了血污和谎言。

护士站传来一阵骚动。

我抬头看见胡凯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液体走回来,他的大衣肩头落满了雪花,在温暖的室内迅速融化成深色的水渍。

"自动贩卖机坏了。

"他把其中一杯递给我,"只有这种速溶的。

"我道了谢,双手捧住纸杯。

热度透过薄薄的杯壁灼烧着我的掌心,但我没有松手——我需要这种真实的痛感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警察刚给我打电话。

"胡凯的声音很低,"说事故原因是对方酒驾,但...""但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ICU的大门:"行车记录仪显示,撞车前几秒,车里...有争执。

"我的手指猛地收紧,滚烫的咖啡溅在手背上。

不需要更多解释,我完全能想象那个场景——陈志明和林嘉怡在密闭的车厢里争吵,也许是因为被发现的婚外情,也许是因为谁先背叛了谁。

而这场丑陋的争执最终以金属撞击声和破碎的挡风玻璃告终。

"你丈夫的手机..."胡凯欲言又止,"他们找到了吗?

"我摇摇头。

警察只给了我那个沾血的手提包,里面除了钱包和钥匙,就是那张该死的照片。

照片现在藏在我外套内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炭,随时可能将我灼伤。

"我去趟洗手间。

"我突兀地站起来,咖啡杯在扶手上摇晃,洒出几滴褐色的液体。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灰败,眼下挂着两轮青黑。

我拧开水龙头,冷水冲过手腕时,内袋里的照片似乎变得更加沉重。

我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把它掏了出来。

借着洗手间刺眼的灯光,我终于看清了照片的全貌。

陈志明穿着那件我送他的深蓝色衬衫——去年结婚纪念日的礼物,手臂紧紧搂着林嘉怡的腰。

她的脸被玻璃划破了,但那头栗色长卷发和修长的脖颈无疑属于隔壁病床上的那个女人。

背景是某个酒店的露台,远处能看到海,照片一角标注着日期:2023.2.14。

情人节。

那天陈志明说要去见一个重要客户,晚上十一点才回来,身上带着陌生的茉莉香水味。

我当时还傻乎乎地给他热了夜宵,甚至因为他记得带一束玫瑰回家而感动不己。

胃部突然一阵绞痛,我弯下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酸水。

镜子里的女人对我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

七年婚姻,三年恋爱,我竟然从未怀疑过那个每天睡在枕边的男人。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我慌忙把照片塞回口袋。

进来的是个年轻护士,她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需要帮忙吗,家属?

""没事,只是...有点反胃。

"护士递来一包纸巾:"ICU那边有情况?

"我摇摇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我丈夫...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说不好。

"护士压低声音,"但张医生说他的生命体征比隔壁床稳定些。

"隔壁床。

林嘉怡。

我丈夫的情人。

这个词组在我脑海中反复回荡,像一首恶毒的童谣。

我谢过护士,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走廊。

胡凯不在座位上,他的咖啡杯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去停车场拿东西,很快回来。

"我坐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ICU的玻璃窗。

陈志明躺在那里,全身插满管子,呼吸机有节奏地泵入氧气。

我曾无数次在深夜凝视他熟睡的脸,而现在,这张脸变得如此陌生。

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不小心撞到了胡凯放在椅子上的包。

一个物证袋滑落出来,里面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我本能地弯腰去捡,却在看到锁屏画面的瞬间僵住了——那是一张胡凯和林嘉怡的合影,两人站在雪地里,胡凯亲吻着她的额头。

而林嘉怡戴着的,正是那对珍珠耳环,和我收到的"结婚纪念日礼物"一模一样。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不受控制地划动屏幕——密码锁阻止了我进一步窥探,但通知栏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联系人的名字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陈总监"。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盯着那个熟悉得刺眼的号码,那是陈志明的工作电话,尾号8888,他花大价钱买来的"吉利号"。

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拼合成一个可怕的图景:陈志明频繁的"加班",突然增加的"出差",手机永远面朝下放着,洗澡也要带进浴室...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我迅速把手机塞回物证袋。

胡凯抱着一个纸箱走过来,他的脸色比离开时更加苍白。

"找到了些嘉怡的东西。

"他把纸箱放在地上,里面装着女士手提包、围巾和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我的视线黏在那个首饰盒上——深蓝色的天鹅绒表面,一角烫金的"Tiffany"标志。

去年圣诞节,陈志明说公司年终奖延迟发放,只给我买了条羊毛围巾。

而显然,他给情人准备了更昂贵的礼物。

"你还好吗?

"胡凯皱眉看着我,"你脸色很差。

""有点头晕。

"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可能是太累了。

"胡凯犹豫了一下,突然伸手探向我的额头。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咖啡香。

"你在发烧。

"他断言,"应该回家休息。

""我不能走。

"我下意识地看向ICU,"万一他...""有情况医院会打电话。

"胡凯的语气出奇地坚定,"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周招娣。

"他第一次首呼我的全名,"我们都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这句话里隐含的意味让我心头一颤。

我们对视了几秒,某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

他知道我知道了,我也知道他知道。

这种诡异的认知让我既想哭又想笑。

最终我妥协了。

胡凯坚持叫了出租车,甚至细心地记下车牌号。

上车前,他突然说:"明天早上我会在这里。

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

"我点点头,喉咙紧得说不出话。

车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胡凯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变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公寓电梯里,我盯着镜面墙中的自己——头发蓬乱,眼睛布满血丝,嘴角下垂。

这副模样和那些被抛弃的怨妇有什么区别?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17楼,我机械地掏出钥匙,却在门口僵住了。

陈志明的拖鞋还整齐地摆在玄关,他最喜欢的那件家居服挂在门后。

这个空间充满了他的气息,却又突然变得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