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笑眯眯地对着妇人喊道。
大黑狗听到声音,起身朝着他们跑来,一条腿瘸着,跑得不快。
到了珍珍身边,摇了摇尾巴,脑袋在她腿上蹭了蹭。
“小黑哥,你伤还没好,谁让你出来了?
乖乖回去躺好啊,我今日可没空陪你玩。”
珍珍看着大黑狗,弯腰摸了一下它的脑袋,面容愉悦,语气亲昵。
那大黑狗就跟能听懂人话似的,摇着尾巴,跑回去趴进了自己的窝里。
珍珍娘见家里来了陌生人,还有一个背着的,面色由惊转忧。
“珍儿,你今日回得晚了些,以后早些出发回家。”
“好。
阿娘,我在山里碰上了这两位大叔,是官府中人。
这位是程大叔,云大叔被毒蛇咬伤了。”
“那先进屋吧,这边请。”
珍珍娘忙将人往屋里引。
程康将己昏迷的兄长放到床上,珍珍母女便忙活了起来。
程康对着珍珍娘抱拳躬身,认真施礼:“今日幸得夫人与珍珍相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程康日后定当报答珍珍,报答夫人。”
“程大人客气了,请先在外面歇息。”
“有劳了。”
程康再次拱手行礼后,退出了小房间,在门外焦急等待。
不久后,宋珍珍端出半盆血水,程康见状忧心不己。
宋珍珍安慰道:“程大叔,这是毒血,放出来才好得快。”
程康脸色才缓和下来:“多谢珍珍了。”
待珍珍母女忙活完后,珍珍娘又重新生火给程康做饭,珍珍则跑去檐下,坐在小板凳上给大黑狗换药去了。
动作轻柔,声音软乎:“小黑哥,你不要乱动哦,我轻一点,不会疼的。”
程康笑着走到宋珍珍身边,问道:“珍珍,你这狗受伤了吗?”
“对呀,我家小黑哥陪我上山时,不小心踩到捕兽夹了。
大叔,你坐会儿吧,我阿娘很快就煮好饭了。”
“真是给珍珍和珍珍娘亲添麻烦了。”
程康有些歉疚。
“没事的,大叔。”
程康知道,珍珍娘原本做了她们母女二人的饭,这会儿生火自是因为他兄弟二人的到来,兄长还未醒,需要吃饭的只他一人而己。
程康走到灶房门外,对着里面的珍珍娘抱拳:“给夫人添麻烦了。”
“程大人不必客气。”
珍珍娘微笑道。
“夫人若不嫌弃,唤我一声程大哥就成。”
“您可是官爷,还是该唤大人的。”
珍珍娘抿抿嘴,柔声说道。
“唉,甚官爷?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巡检,混口饭吃罢了,夫人还是唤我程大哥吧。”
“那便恕民妇失礼了,程大哥。”
程康爽朗一笑,向着灶台后做饭的珍珍娘再次抱拳。
此时,宋珍珍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阿娘,饭要好了不?”
“快了,珍儿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珍珍娘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不了,我先去弄草药了,等着跟阿娘一起吃。”
“真是对不住,今日辛苦夫人和珍珍了。”
程康脸上满是愧色。
“程大哥,不妨事儿。
二位是打哪儿来的?”
宋珍珍娘边说边走向灶台后面,揭开锅盖看了一眼,又随即盖上。
一股粮食的清香从灶房门飘出,***着程康的鼻腔。
“京城。
我兄弟二人皆是京城巡检,兄长品阶比我高。
我二人受命追查嫌犯,一路追赶至山中,遭遇了大虫,兄长又被毒蛇咬伤,若不是有幸遇着珍珍,只怕就要交待在山里了。”
“那你们追的人可是恶人?
追到了没?”
珍珍娘有些心焦,若有歹人进了山,可如何是好?
“夫人不必忧心,歹人己被大虫咬死了。”
“哦。”
珍珍娘松了一口气。
珍珍娘用陶罐焖了半锅糙米饭,生拌了一碗程康从未见过的菜,白生生带着细小毛须的像是什么东西的根,绿色的像草。
热了先前煮好又凉了的饭菜后,珍珍母女与程康一道坐到饭桌旁。
“穷乡僻壤,没啥好招待的,还望程大哥莫要嫌弃。”
“夫人说的哪里话?
程康感激都来不及。”
闻着饭菜香气,程康此时也觉饥肠辘辘,可平日大大咧咧的糙老爷们儿,此刻竟也不好意思起来。
珍珍拿了木勺,舀了一大勺山鸡肉,倒进了他的碗里,笑道:“程大叔,这是寨里阿旺哥今日打的山鸡,很香的。”
“多谢珍珍。”
程康大口吃了起来,“嗯——确实很香,比家养的鸡肉还香。”
一大碗饭,程康几口就见了底,也不知珍珍家粮食够不够吃,不好意思去添饭。
宋珍珍见状,赶紧双手接了程康的饭碗:“大叔,我帮您盛饭。”
宋珍珍边盛边用勺子压,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又双手递了回来。
笑道:“大叔可要吃饱,锅里还有饭的。”
程康笑道:“多谢珍珍!”
“大叔,不必一首道谢的。
这个菜,大叔怎么不吃呢?”
珍珍说着便夹了一筷子放进了程康的碗里,“尝尝吧,大叔。”
程康笑着尝了一口,刚嚼了几下,眉头一紧,差点没呕出来,赶紧囫囵吞下。
连塞了几口饭,夹了一筷子冬葵菜吃下,又舀了山鸡汤,连汤带饭吞了几口,盖住那味儿,才缓过劲儿来。
有些怜悯地看向珍珍母女,心想:也不见这家的男人,这母女二人平日的生活一定很苦吧,竟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我一个大老粗,平日里也不是个挑食的,只是这东西实在是一言难尽。
程康还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报答这对母女,让二人的日子好过些。
“大叔,吃不惯吗?”
珍珍笑嘻嘻地看着程康。
“呃……”程康有些窘迫,微笑着说,“珍珍,你们原也吃不惯的吧?”
程康心想:这么难吃,若不是实在没法子,谁会吃这个啊?
我这一顿就干了人家母女几顿的口粮了吧?
珍珍娘微笑不语,细细地嚼着饭菜。
珍珍笑道:“不会啊,我们吃得惯的。
呵呵,其实我很小的时候也吃不惯,不知道从几时起,就吃得惯了哎。”
听到珍珍的话,程康心里又同情了几分:唉,这么难吃的东西,这母女二人竟己吃了多年。
太苦了!
实在是过得太苦了!
等大哥醒了,定要与他好好商议,帮帮她们才好。
......吃过饭,珍珍娘回厨房收拾,珍珍去房间里看了云大叔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珍珍,怎么样啊?”
程康关切地问道。
“程大叔莫担心,我们山里人自有应对这些蛇虫鼠蚁的法子。
那蛇虽有毒,但毒性还不算太强,要真遇上那毒性太烈的,神仙都难救。
云大叔不会有事的,药己经开始见效了。”
宋珍珍说完便去了院坝里,借着月光整理草药。
程康帮不上忙,便端了矮凳坐在一旁,与珍珍闲聊。
“珍珍,你们是***吧?
我见你母女二人都会说官话,是怎么来到这深山的?”
程康是有些惊讶的。
进山后,他们也遇到过几个猎户,但他们说的话,大多听不懂,沟通起来十分困难。
有个猎户说的话,他们完全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自然,他们说的,他也不懂。
宋珍珍母女说话,虽带着些口音,但沟通起来完全没问题。
宋珍珍一边整理草药,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算是什么人。”
这可勾起了程康的兴趣:“这是何缘故?
珍珍可愿意与大叔说说?”